“长生之术,术啊!薛大小姐不懂阳术,但我懂。任何术,但凡涉及阳轮转,必要补足平衡,你祖父要长生,你觉得长生要付出什么代价?前朝刘家昔时乃掌控天下的天家,付出了无数百姓的命,却最终落得个祖宗百年基业与长生之术尽数未成的下场。”
“或许长生之术方法有所不同,但你祖父求得长生,必然要付出。薛大小姐,你就没有觉得你薛家与寻常人家不同么?你们这一辈仅余三个女子,哦,不,三小姐已经死了,如今只两个了,此一辈未有男丁,你祖父也从不催促。令尊什么德,你心里清楚,如此扶不起的阿斗,国公爷那样的人当真会把祖上的基业交到他的手上么?如此的世子爷,国公爷也不着急,你就不觉得奇怪?还是因为在局中,人反而看不清了?”
薛大小姐脸色愈发难看,耳边听着女孩子一声轻笑,继续说了下去。
“他长生若是求成,那还需你们作何?还需你作何?”
“住口!”薛大小姐脸色难看的站了起来,“你莫要再说了!”
起时碰倒了桌上的茶盏,惊的外头守着的婢子月色一惊,忙问道,“小姐,可是出什么事了么?”
薛大小姐看着眼前的女孩子,眼底恍如风雨来,冷声道:“没事。”
门外的月色有些踟蹰,不过还是没有走进门来。
“休要挑拨我与祖父的感……”薛大小姐争辩道。
女孩子嗤笑:“你与国公爷有个什么感……”
“够了,卫六!我今就不应该来找你!”薛大小姐脸色未缓,冷冷的看着她,似乎没有半分被说动的意思,她道,“此事没的说了,回去我会向祖父说的,告辞!”
“等等!”女孩子及时唤住了她离去的脚步,道,“我大姐姐……”
薛大小姐看了她一眼:“这一次是我下的手,本也不想为难于你们,只想与你谈谈罢了,是以并未下狠手。若是我祖父亲自……”
“我大姐姐呢?”女孩子蹙着眉,声音大了一些,再次问道。她就不喜欢薛大小姐这一点,问什么答什么便是,顾左右而言他,还喜欢说上解释上一堆,这或许是因为她自小生在怀国公府的环境里造成的,理解是一回事,心急之人听了委实更为心急是另一回事。
被她“无礼”打断的薛大小姐没好气的说道:“就在离此地不远处,我现下就带人过去!”
……
薛大小姐推门而出,一众婢子护卫的的脚步声匆忙离去,寒山寺后院的厢房里一时只余她一个了。
女孩子独坐其内,摸了摸手边绣桌上的绣布:“江南绣坊第一等的绣娘一针一线逢出来的绣布,唔,还有洗过的迹象,右下角还有一个‘娴’字,说不信我,其实还是怀疑了吧!”
怎么可能不怀疑?毕竟她说的如此有理有据。
……
等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原本以为能将卫瑶宛等人带走了,结果卫瑶宛等一众失踪的女子没等到,却等来了脸色苍白的薛大小姐。
卫瑶卿心中咯噔一声,见状忙问她:“我大姐姐她们可是出什么事了?”
薛大小姐张了张嘴,一扫原先与她争锋相对、剑拔弩张时强硬的态势,缓了缓,才道:“出事了,我先前让他们带着卫大小姐等人在那里等的,但方才过去一个人都没有……我……我已经令人去找了……”
卫瑶卿扫了一眼薛大小姐边的护卫,想了想,问她:“你找的是什么人?”
薛大小姐动了动唇,似乎有些不愿说,但到底还知晓轻重,所以最后还是说了:“就是这边附近的马贼,这里的马贼时常在长安城的黑市里接生意,我就是寻的他们……”
女孩子厉声问她:“为什么不用你薛家自己的人?护卫没有么?死士没有么?”
薛大小姐道:“这种事……怎么好用自己人……不然,若是查到我薛家头上该如何?”
“用马贼?你了解那些马贼么?”卫瑶卿气极反笑,“你凭什么觉得马贼能够信任?”
薛大小姐道:“长安城的黑市中,那些马贼信誉极好,以往从未出过差错,我付了重金,他们不会怠慢……”
“那是因为此前没有人用马贼去行掳官家小姐之事?”女孩子咄咄bī)人了起来,脸颊发红,显然是被气到了,“那些马贼,你让他们杀个人做个tiǎn)刀口的生意还成,但你让他们去掳官家小姐?你知道那些亡命之徒是个什么货色么?你知道他们见到女人,对女人尤其残忍吗?更何况还是这种平里接触不到的官家小姐!你凭什么觉得,他们会为了重金舍弃这几个贵的官家小姐?”
“我可以去黑市……”
“你知道什么叫黑市么?见不得光的买卖,银货两讫。便是你寻去了黑市,也不过是收到自己赔付的佣金罢了,那些钱财与这几位官家小姐孰轻孰重?”
卫瑶卿看着芳容失色的薛大小姐继续斥道:“薛大小姐,你自国公府长大,了解的是权贵中的那一做派,我若是你,也只会用自己了解的那一种人,而不会用这些三教九流的人物。你贵,根本不了解这些三教九流的人物,你凭什么觉得他们会听你的?那样的亡命之徒,你以为是你权贵府中豢养的死士有忠这一字可言么?”
“根本不了解,你凭什么用他们?”她说到最后已经不屑于去看薛大小姐的脸色了,“自负的不是我,自负的是你!”
薛大小姐垂在体两侧的手紧了紧,又道:“那黑市的交易人当时并未提醒我,否则我……”
“本就见不得光的买卖用提醒?”卫瑶卿冷笑道,“甚至交易人说不准也觉得你与这几位官家小姐有仇,诚心想要坏人名节罢了,这还用提醒?”
“你自己不曾同三教九流的人接触过,却敢用这些人物?我当真不知道该说薛大小姐你勇气可嘉呢还是说你自负害人?你既出权贵,本就是第一流的贵女,何必舍近求远?我真是看不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