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博这种游戏最大的乐趣在于孤注一掷。
如果你是一个亿万富翁,有几十亿几百亿的家产,此时的你去和那些普通人玩注额不超一千的牌局,你会觉得没意思,很无聊,无聊到冲瞌睡,打不起一点精神。但是你看看周围那些红光满面的人,大家玩的牌局注额都是一样,为什么他们那么兴奋?你却这么无聊?
因为他们在孤注一掷,你在消磨时间。
当你去玩那些一晚上能要了你全部家产的游戏时,你就会和他们一样。
这一点哈诺可以作证。
他在格林镇的时候,几十个铜子都能让他大呼小叫,甚至为了几个十几个银币连命都敢不要。再看看他现在,让他玩那些以铜子为底注的牌局或者赌博游戏,他一样会觉得无聊。他不是赌棍么?赌棍不都是嗜赌如命么?其实不然,赌棍玩的是心跳,是赌瘾。
什么是瘾?
用比较科学的方式来解释,就是外界刺激脑垂体过度分泌多巴胺,让大脑细胞产生一种兴奋,同时肾上腺素急剧分泌,让这种兴奋使得全身都产生一种无与伦比的愉悦感。
这种愉悦感与某种不应该吸食的东西,所造成的后果是一样的,只是后者更严重,对身体也有损害,不过就依赖症而言,两者没有什么不同。
对罗西而言,几个金币的游戏实在是让他提不起多少精神头,随手丢了几次筹码,有输有赢。分牌、加倍,他自己非常的淡定,旁边一些客人看的脸都红了。
凯洛林呼吸也微微有些急促,因为就这么一小会功夫,罗西已经输了掉了十万多联邦盾,这可是她一年的薪水。不由的,女孩心中滋生出一种埋怨,埋怨这命运的不公,同样的年纪,别人挥金如土,面不改色,自己却要出卖笑脸和尊严去换取那些在别人眼中几乎都不看在眼中的财富。
这命运怎么可能是公平的?
玩了几把,罗西站了起来,他随手丢了一个五千盾的筹码给荷官,之后又塞了一张一万盾的筹码给凯洛林。后者笑吟吟的接过塞入了腰间特质的小口袋里,拉上拉链,拍了拍才安心。
看起来今天晚上肯定能有不少收获,凯洛林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甜美,有意无意的用自己傲人的曲线,刺激着身边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大男孩。若是能滚上一晚上的床单,想必早上起来之后,一定会有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结果。至于以后的事情,再说吧。
罗西正在不断换着花样消磨时间,马丁面色阴沉的坐在一辆豪华版轿车上赶往罗西所在的饭店,鲁兵不仅把他叫到身前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甚至告诉他,如果他不能解决掉这次危机,那么他就等着被家族扫地出门吧!家族是不会为他的过失买单,还要帮着外人在他身上踹上几脚,只要罗西能满意的话。
鲁兵也通过一些渠道,拿到了罗西身份的信息,他自己看完之后一身冷汗。联邦人总是看不起图尔曼贵族,其实掩藏在这些鄙视情绪深处的,是赤果果的嫉妒和畏惧。他们太清楚这些贵族们的能量了,惹毛了一个,就意味着得罪了整整一个贵族集团,随后到来的就是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这些贵族丝毫没有贵族应有的教养,面对敌人时他们就像是一群泼皮无赖,什么上不了台面的手段都会用上。他们会不断的蚕食他的企业,他的财富,甚至他们还会派出死士来证明图尔曼帝国贵族阶级的尊严和荣耀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如果只是如此,鲁兵或许硬着头皮服个软,但是绝对不会道歉。可偏偏,传话的人是真理会那些疯子在外界的代言人,他不敢去赌这是罗德纳个人的行为,说不准和他所想象的正好是相反的呢?
手提箱中的无畏十字勋章还没有来得及把玩,那根雕也没有拆开包装欣赏,就要拱手让人,损失的金钱不提,他还要另外在赔上一大笔钱。
是的,鲁兵告诉他,除了东西没有任何条件的送给罗西之外,他最少还要给罗西送去五千万联邦盾的现金,以安抚这位帝国目前风头正盛的帝国国师。
那可是五千万盾,这笔钱还要从自己的基金中出,马丁的心都在滴血。
豪华的轿车嘎吱一声停在了饭店的门口,门童满脸谄笑立刻迎了上来,马丁没有什么心情,直接下车走人,随手掏出了几张小面额的联邦盾散乱的丢在地上。门童却不觉得这是什么耻辱的事情,反而很认真的弯下腰把地上的钱捡起来,擦干净之后塞进兜里。迎着其他人羡慕的目光,小跑着跟了过去。
这可是一千联邦盾,足以顶的上他一周的工资了。
询问了一下大堂领班,马丁拍了拍嘴巴,打的啪啪响,揉了揉脸上僵硬的肌肉,挤出一个笑脸,从门童手中接过手提箱,直接进了赌场。
当他找到罗西的时候,罗西正坐在二楼的一张类似梭哈的赌桌上无聊的翻着牌。玩了有一会,输了三十几万,这点钱依旧没有让他有任何的兴致。他看了看时间,离九点还有十分钟,正当他打算收拾一番回去睡觉的时候,马丁终于行色匆匆的赶了过来。
他看了看桌子周围坐着的玩家,冷着脸说道:“我想和罗西先生单独玩几局,希望大家能让一让。”
说着请求的话,但是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礼数。坐在这里的客人望了望马丁,迟疑着还是站了起来。虽然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可奥特莱金家族的势力真的太过雄厚,他们一点也得罪不起。
马丁先是坐在了罗西的对面,罗西有点意外马丁的作态,他又重新坐了下去。
“发牌吧。”,罗西对荷官说。
马丁也点了点头,荷官伸出手展示给双方观察,手中没有任何饰品,也没有任何突出的东西,他将牌盒里剩余的牌都丢入了绞碎机里,当着两人的面拆开了一副新牌,开始发牌。
马丁还没有看牌,直接推动筹码,“全下。”
罗西皱了皱眉头,微微偏头,手指点了点桌沿,发出清脆的敲击声,一直站在罗西身后负责端着筹码的侍应生将筹码都推到桌子中间。
荷官直接发完牌,还没有等他请求启牌的时候,马丁抓着身前明显要比罗西牌面大不少的牌丢进了桌子中间,“我放弃。”
罗西一愣,明白了过来,真是一个傲娇的孩子。
连续好几把,马丁每一把都会在一开始全下,接着直接放弃,很快就把带来的五千万筹码输的干干净净。
真是一个有头脑的人,这样做他维护了自己的面子,又把事情做的非常的漂亮,不管是罗西,还是鲁兵,都挑不出一点错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马丁是来送钱的,可偏偏是在赌桌上送钱,只要马丁一口咬死自己牌不好,谁都不能说他是送钱。同样,作为当事人的另外一方,罗西得了这五千万联邦盾的筹码,他自己也很清楚,马丁连牌都不看就放弃,这不是来送钱是干什么?
当马丁桌面空空如也的时候,他站了起来,换上了一副谦卑的面容,“能请您到旁边聊一聊吗?”
罗西一指远处被屏风和隔断隔离出来的一个个小卡座,先走了过去。
马丁紧随其后,凯洛林犹豫了一下,没有跟着过去,显然她明白,能让马丁这样十分有名气,背景惊人的年轻富豪低头,本身就说说明了很多的事情。如果她不知趣的跟过去了,罗西在的时候她是安全的,罗西一旦离开,马丁为了发泄怒火,很可能就要拿她来发泄。
发泄有很多种,有的并不可怕,甚至是凯洛林希望看到的,但是有的发泄很可怕,那意味着她可能成为联邦失踪名单上的一员。
两人分别坐下之后,马丁又站起来,将手提箱打开,推到罗西面前,并且十分诚恳的弯腰鞠躬,“我由衷的向您表示我的歉意和愧疚,我对我所做的幼稚的事情感到痛恨和悔恨,希望您能原谅我的无知和幼稚,拜托了。”
罗西没有看他,而是从手提箱里取出了无畏十字勋章,放在手中细细的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