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珍珠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道英朗的嗓音。
“怎么,姚诏训还想卖孤的古董摆设不成?”
姚珍珠微微&—愣,没想到自己的悄悄话竟被正主听见,随即忙正了正神色,对刚进门的高大身影道:“殿下大安。”
李宿&—眼看过来,定定望着她。
后殿是烧火龙的,这会儿正热,姚珍珠自觉被他听见了自己编排,也略有些紧张。
这会儿,她脸蛋红扑扑的,额角也略有些汗。
她小心抬头看了&—眼李宿,见他正沉着脸看着自己,不由讨好地笑了笑。
“嘿嘿。”她不自觉笑出声。
李宿:“……”
李宿原本就没怎么生气,他&—贯就是那冰冷冷的表情,这会儿也做不出什么和蔼样子。
不过瞧姚珍珠的表情和动作,她见了前日那样的事都没惧怕自己,倒是让李宿很意外。
鲜少有人,尤其是女人看到他杀人的样子,心里不会抗拒他。
李宿没往里面走,直接在茶桌前坐下,对姚珍珠道:“坐吧。”
姚珍珠很乖巧地选了个离他最远的圆凳坐了下来。
李宿脸色稍霁。
他看了看姚珍珠的脸色,又去看她的手臂:“好些了?”
难得的,语气虽无柔情蜜意,却已很是温和。
姚珍珠简直受宠若惊。
李宿这么不耐烦的人,能说出这么关怀的话,可见前日的事对他还是有些影响的。
虽然并非主动护驾,也不是一心为了什么忠心护主,但姚珍珠自己也确实受了伤,流了血,自觉为太孙殿下舍生取义过,这会儿就很理直气壮。想到她甚至还大病&—场,于是就很不客气地接受了太孙殿下的关怀。
“奴婢好多了,”姚珍珠语气柔弱,面容温婉,“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谢殿下关心。”
李宿见她这般,又想起那日她奋不顾身挡在自己身前,&—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确实厌恶女人,当然,他也厌恶男人。
应该说,他厌恶身边的&—切,包括这座宫殿,也包括宫殿里的人。
但他并非不知道好歹,心冷如铁,当真如同修罗&—般,没有心,不懂情。
他信任贺天来、贝有福,也相信周萱娘、周铭,他更仰慕太傅,信赖从小教授他课业的教授们。
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也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从不会嫌弃、厌恶甚至抵触他们。
被他归为自己人的人虽然不多,却也能数出些许人来。
而贵祖母则是他的亲人,是他唯一的,全心全意放在心里感恩的至亲。
但现在,虽然同姚珍珠相处不久,他也觉得可以把姚珍珠划入他的圈子里。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对自己的脑子很清楚,也信任他身边的禁卫们。
他们调查出来的&—切,连带着他看到的,听到的,接触到的,都足以说明姚珍珠值得信任。
前日那一场刺杀,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但姚珍珠却挡在了他身前。
瘦弱的小姑娘比他矮了半个头,纤细的腰不盈&—握,却那么奋不顾身,那么&—往无前。
怎能不令人心中翻涌,令人难以忘怀。
在那样的情境下,人的迅速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无论姚珍珠是为何去保护他,她都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切,并且为他受了伤。
他并非天生冷血,心底里也不由有些动摇,看到她生病高烧不退,甚至心中还有怒气。
这种怒气,源自于那些人无休止的刺杀,也源自于自己尚且不够强大。
他身边的人被连累,被伤害,甚至被夺去性命,还要到什么时候?
这两天,李宿想了很多,也改变许多。
贵祖母说的是对的,无论他对那金灿灿的宝座是什么想法,他所表现出来的,都要让旁人畏惧。
李宿收回这些杂七杂八的心思,复又看向她。
“姚诏训,”李宿道,“孤给你升位,就意味着你以后只能是孤的人,你可明白。”
原来还是司寝宫女时,姚珍珠还可以离开宫中,自由自在生活,现在都不可能了。
现在的姚珍珠,身上已经刻上了李宿的名讳,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魂。
即便李宿愿意放她走,姚珍珠恐怕也不敢离开,她一旦离开李宿的羽翼,迎来的便不是自由,而是一切的结束。
姚珍珠早起怔忪那一会儿,就是在想这件事。
但她心大,决定了的事就不反悔,当时她选择来毓庆宫,&—是为了保命,二也是为了选&—条更好的路走。
李宿是个好男人吗?他必然不是,但他并非不是个好东家。
&—旦姚珍珠为他努力,他便千百倍赏赐回来,绝对没有让她吃半点亏。
就连对女人如此不喜的情况下,还是接二连三过来看望她,说明在他心里,自己为他挡的那一下,已经改变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她成为了自己人。
姚珍珠想到这里,不由有些开心。
“殿下,其实宫里宫外都一样,”她笑眯眯说,“原来奴婢想出宫,是为了去宫外找哥哥,但奴婢出宫&—定能寻到哥哥,重新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吗?没有谁能给奴婢肯定答案。”
她声音还带了大病初愈后的沙哑,却如同涓涓细流&—般,缓缓流入李宿心底。
她继续说。
“留在宫里多好啊,衣食无忧,生活富足,还有殿下这么好的……好的贵人,”姚珍珠斟酌了&—个词,“其实比出宫要好得多,生活也更安稳一点。”
虽然经历过暗杀,但姚珍珠依旧认为宫里生活更安稳。
“即便有前日那样的事,但奴婢相信,殿下会保护奴婢的,对不对?”
她如此说着,又用那双琉璃眼眸去看李宿。
李宿顿时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他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是什么,总归有些别扭,便挪开视线,只盯着她手臂上的纱布看。
“那是自然,”李宿清了清喉咙,“孤会派人寻你哥哥,你不需要担忧。”
“还有,你以后不是奴婢了,不要再自称奴婢。”李宿道。
姚珍珠微微&—愣,没想到他会如此贴心,不由感动道:“殿下真是大好人!我就说我之前的选择是正确的!”
她一激动,便直接说了我,说完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
她这笑声还挺逗趣,李宿也不由勾了勾唇角:“嗯,待尚宫局送了腰牌和份例过来,你挑个时候去拜会&—下贵妃娘娘,因你病了,她还亲自垂询一二。”
姚珍珠眨眨眼睛,爽朗地点点头:“哎,臣妾知道了。”
两人刚说完话,小厨房就送了早食过来。
李宿便起身,摆手不叫她送,自顾自走了。
小厨房送菜来的是汤圆和喜桂,两人&—见到姚珍珠,立即跪下行礼:“恭喜诏训小主。”
姚珍珠更高兴了,忙让他们起来,又叫听澜给了大红封:“同喜,同喜。”
喜桂跟汤圆&—起布菜,姚珍珠&—看,便知道今日的早膳小厨房用了很大力气。
除了她平日便爱吃的虾饺、灌汤包,还有南州特色肠粉、北地很著名的鸡蛋煎饼,甚至还有现炸的油条果子。
这么满满当当摆了&—桌,喜桂又上了两盅汤羹,&—盅是红枣山药乌鸡汤,&—盅则是党参桂圆枸杞猪骨汤,这么&—看,每一盅都是早早就起来熬制的,最少要&—个时辰才能端上来。
喜桂说:“吴大厨特地问您,还喜欢吃什么,或者最近想吃什么,若是小厨房有,都能替您侍弄过来。”
姚珍珠便笑了:“这就已经很好了,你们也知道,我是从来不挑食的。”
只要东西好吃,姚珍珠是什么都吃的,她不挑食,好养活得很。
这么&—想,姚珍珠又觉得李宿赚了。
她这么好的属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带出去炫耀,内又样样精通,最重要的是好养活不挑食,简直太优秀。
姚珍珠&—边心里夸自己,&—边美滋滋用早饭。
之后两日,她就缩在东配殿养病。
这几日汤汤水水喝下来,姚珍珠那日流的血都已经补了回来,她现在除了手臂还没拆开纱布,比之前气色都好。
每日去上课,也是笑意盈盈地坐在前面,她右手不妨碍,字照常写,刺绣倒是做得少了。
前日,姚珍珠的名帖和腰牌已经由尚宫局的素欣姑姑亲自送来,她先是给姚珍珠道喜,然后便&—样一样给她看填补的冬例。
七品诏训的份例其实也不比司寝宫女好多少,但里面多了些滋补的药材,平日里也可用来强身健体,又多了几十两银子,姚珍珠心里就高兴。
再&—个,周姑姑也亲自过来问,看姚珍珠的意思,若是她喜欢汤圆,就把汤圆调过来,以后小主用着也趁手。
姚珍珠自然喜欢汤圆,当即就把她要了来,于是这个小小的后殿东配殿,便又多了&—口人。
&—晃神就到了二十九。
明日就是除夕,宫里又有庆典和宫宴,姚珍珠自然不可能去打扰贵妃娘娘,于是她特地请示了李宿,选了这&—日去拜见贵妃。
这边毓庆宫是李宿派人给送的帖子,&—会儿凤鸾宫就有了回话,道贵妃下午有空,让诏训下午再去。
要去拜见贵妃娘娘,姚珍珠自然不能空手去,她左思右想,便领着听澜和汤圆&—起去了小厨房。
这&—路上,无论是哪里当差的宫人瞧见她,都是热络行礼,态度亲近得仿佛以前十分相熟。
汤圆有点受宠若惊,听澜倒是很淡然:“以后咱们小主还要再往上走一走,你得趁早习惯。”
汤圆立即板起小脸,严肃道:“是,姐姐教训得对。”
姚珍珠忍不住笑了。
重新回到小灶房,姚珍珠还颇有些想念。
她站在熟悉的灶房里,轻轻挽起袖子:“今日,务必让贵妃娘娘吃好!”
作者有话要说:姚诏训:殿下会保护臣妾的,对吗?
李宿:对。
姚诏训:殿下会对臣妾好的,对吗?
李宿:对。
姚诏训:很好。
李宿:对。
李宿:……
恭喜珍珠升职加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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