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于思奇都在按照神父的指示阅读着他的私人藏书,里面的知识神秘又难以理解。对此,安神父总是一笑置之,并解释说很多人穷尽一生都只能解读里面的只字片语,而我本人也是对其一知半解啊!
话虽然如此,但是安神父他们还是偶尔会离开姜家祠堂不知去向的,每个人都显得十分忙碌的样子。唯独于思奇自己格外的清闲,这让他感觉到一丝莫名的烦躁,或许是秋天火气旺盛的缘故,又或许是昨晚的火锅吃太饱的原因?
看着手上那本画有可怕图案的书籍,于思奇脑中的思绪早已经不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上面。眼下他心烦意乱,迫切需要和任何人谈一谈,但是自己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更何况目前屋子里就剩他一个人,对没错...那三个人今天又不在家。
揉了揉有些犯困的双眼,于思奇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处境,现自己像被囚禁了一样。事实上安神父的课程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有趣,自己并没有像以往电影里总是出现的桥段一样获得什么特殊的能力,也没有像游戏里的主角一样成为龙傲天一样的存在。有时候他都会在想,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听话。诚然,他们确实救过自己的命。自己的处境也确实十分的微妙,这点毋庸置疑,从安神父他们带回来的旧报纸就能证实了。但是那又如何呢,他们为什么可以肆无忌惮地出门,他们不也是“三无”人士吗?为什么自己就得像是牢笼里的老鼠一样,缩在这个破诊所里看书呢?这不公平!
于思奇虽然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想法,但是这些龌蹉又肮脏的念头依然在他的心头时时冒出来。
想到此处,他低头看着手上的那本拉美希亚尼文的书籍,看到后面还有九十多页文字和一百多页插图之后,感觉自己今天实在是没心思看下去了,就把书放回桌子上,拿便签夹住。
对,自己在这段时间里最大的收获就是在安神父等人的帮助下,学会了什么拉美希亚尼文。这是什么地方的语言,到底出自何处,自己一无所知。但是安神父坚称想要看懂他的私人藏书,这种语言是必须学会的。
还好只需要学习书写内容,口语什么的一律不管,不然的话——于思奇真不知道自己要学到什么时候。
沉闷又压抑的气氛在整个房间里蔓延着,于思奇决定打开窗户透一透气。因为是深秋时节,所以天气还很干爽,就是空气夹杂着丝丝凉意有些透人脊背。窗外的景色还是和自己之前看过的那样,没有什么特色可言。
说起来这片即将要拆迁的地方已经规划了有足足十年之久,至今仍然未能动工。因为周边基础设施的全面停摆,周围的老房子已经几乎没有其他人居住的痕迹了。野草蔓生的垃圾堆成了这个小巷里的唯一景色,破碎的石块和一些残破不成样子的衣物遗留在被人闯入的废屋中。
翻倒的沙和露出生锈弹簧的坐垫已经不是什么值得去留意的细节了,倒是这栋上了年纪的老院子,反而有些生机可言。
在稍微吹了吹冷风之后,于思奇还是搓了搓手将窗户紧紧地关上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并不是自己的衣服,虽然暖和但是却不合身,袖口处短了那几公分总是让自己的手腕暴露在外面,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毕竟自己的一切都在那场事故中毁于一旦了。
重新坐回椅子上,把书翻到自己看到的那一页上,于思奇稍微调近了一下灯光的位置,正准备埋头苦读的时候。
门开了。
他微微地抬起了头,一个让自己有些意料之外的人站在那里。
“嘿...抱歉,来晚了。”宫辰有些唐突地说。
于思奇没有回应,只是呆呆地望着来人正在朝着自己走过来,手上抱着一个大盒子。
“怎么,生气了?”宫辰打着趣说:“来,笑一个,别那么板着脸嘛!这是接待你最好的朋友的见面礼吗?”
“你怎么现在才...来了?”于思奇生硬地问。
“哎,说来是真的不凑巧,就在你不去上班之后的第二天,我就陪小芳去国外谈生意了。这不才刚回来嘛!”宫辰将盒子轻轻放到桌子上,左右打量了一下说:“打开看看,里面都是你需要的东西。”
“你是怎么知道我没有...那个...死掉的?”于思奇问。
“神父亲口对我说了这一切,要我说——这可真是个有趣的故事,好吧...”看到于思奇的表情之后,宫辰转了一下眼珠说:“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故...但是不管怎么说,人没事就行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于思奇警惕地问:“我不觉得正常人会把这些东西当成故事来听的,我也不相信神父会对一个普通人亲口说这些!”
“收起你的警惕心吧,我的好学生。”安神父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前说:“宫辰这小子虽然有点儿调皮,但是本性不坏,他对你没有恶意。”
“你就不能积点口德吗,神父大人?”宫辰用嘲讽的口吻说道。
“对别人我或许会嘴下留情,但是对你这种势利小人,我觉得我是在浪费时间。”安神父双手插在口袋里说:“快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小于吧,不然他可能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呢!”
‘我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句话于思奇没有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
“好吧,正式介绍一下。”宫辰彬彬有礼地向他们两人鞠了一个躬说:“第十一号机构的特殊调查员宫辰,同时也是23号公寓3o3室的监护人。”
“你在说什么?”于思奇吃惊地问。
“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明了吗?”宫辰歪着头问:“哎,你知道的,哥们,我对这种客套话可是一点都不在行呀。”
“我不明白,你所说的每一字。”
最初见到自己的好朋友的那份感觉已经从他的内心消失掉了,留下的是无尽的困惑和迷茫。
“为了之后我们能够更好的相处,我建议你努力理解我所说的每一个字。”宫辰收起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一本正经地说:“很早以前,新松这块土地上生了一些很可怕的事情,究竟多可怕,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打算去知道。不过这件事情让当时的掌权者认为必须创立一个机构来监视一些可疑的地方。而不巧的是,23号公寓的3o3室就是这么一个可疑的地方。它的可疑之处就是几乎所有住过那个地方的房客们,要么离奇失踪了,要么就是弃尸荒野,要么——就是在医院的停尸房里安享晚年。所以当我得知3o3室有了新的房客,并且他还在我老婆的公司上班,我能怎么办呢?我也很绝望啊,我不可能主动告诉你赶紧离开那个鬼地方,而且我也不觉得自己能够说服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你。于是我借助了那本日记,让你能够通过日记找到愿意说服你的人,也就是这个不懂得感恩的神父。怎么样,有没有一点眉目了呀!”
“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在监视我?”于思奇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头脑一片混乱。
“我一直在监视那间屋子,抱歉,这是工作需要。”宫辰轻描淡写地说。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于思奇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突然碎裂了,一些冰冷的东西开始在他的身体中渗透着,让他感觉到异常的寒意。
“看来你的工作失败了,不是吗?”于思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的怪异,但是效果并不理想。
“我就跟你说嘛,神父,真相会让我和他连朋友都没得做的,你非要我这么全给抖出去,你这个人啊,有毒!”宫辰突然转变了画风,那种熟悉的玩世不恭又回来了。
“是吗?难道你觉得欺骗可以维系友情吗?”于思奇问:“还是说,我只是你所有监视名单中微不足道的一员?”
“当然不是,哥们...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嘛!”宫辰拍了拍盒子说:“都是你需要的,花了我不少精力呢!”
“不要喊我哥们,我没有你这个兄弟!”于思奇大声喊道。
“话不要说的那么绝情嘛!”宫辰有些委屈地说:“我也有忏悔的,是我的失职导致了这一切的生。本来那天我该去值班的,结果我这不是和小芳去国外了嘛,结果就出了这档子的事情。我这不也被批评教育的很惨嘛!”
“你罪有应得!”安神父恶狠狠地说:“谁让你翘班的,谁让你不干正事的?谁让你走之前不提前通知一声的?我还以为你有在好好干活呢!”
“好好好...一切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但是那个炸弹又不是我放的,关我屁事!”宫辰气急败坏地说。
“等等,你说什么?”于思奇问。
“我,我什么都没有说,我得走了。”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的宫辰赶紧朝着房门蹭去,却不想被安神父堵住了门口。
“让我走,我还得回去给小芳做饭呢!”宫辰说。
“那你可得好好解释一下炸弹是怎么回事了,”安神父笑眯眯地看着有些惊慌的宫辰说。
“我,你这算不算是威胁呢?我可是要申诉的!”宫辰抗议道。
“喊吧,我敢说这方圆百里之内大概还有两个人能够听到你的求救声,而这两人眼下都在这间屋子里。当然我本人也不介意你动手的,你应该不会忘记某人上次把我家大门弄坏之后,我送给你的那份谢礼吧?”安神父和颜悦色地说:“顺带问一句,屁股还疼吗?”
“你...好好...算你狠...我招,我全招。”宫辰的脸色变幻莫测,在短暂的喘息之后,渐渐平静地说:“你不就是想知道炸弹是什么嘛,这点我以为你都知道呢,看来神父你的推理水平下降了不少啊!”
“如果不是你们的人把那里围得水泄不通的话,我个人觉得我还是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安神父略带讥讽地说。
“那不是我们的人,那是事故消除科干的好事。你也知道的,那地方根本就没有瓦斯,为了让外界好事之人相信有瓦斯,他们不得不从别处拉了几卡车瓦斯在那里投放。”宫辰靠在墙上说:“要我说,他们纯粹是在多此一举。”
“深感认同,”安神父微微点了点头说:“但是你的情报能力应该不止于此吧,不然你也不会刻意’说漏嘴’了。”
“谁刻意了,”宫辰脸红地解释道:“我只是,不小心...好吧,什么也瞒不住你。”
“查出什么线索了吗?”安神父问。
“一些爆炸装置的碎片,外壳是市面上的那种儿童玩具组装起来的,已经和十几个出售此玩具的老板问过话了,只知道是一个男的买了这东西,说是买给他侄子的生日礼物。”宫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碎片递给安神父说:“拿去吧,我从档案室里偷来的,不用还了。”
“不怕被现吗?”于思奇忍不住问。
“这点小事和我好哥们的性命比起来,算不了什么。”宫辰摆了摆手说:“我先走了,小芳估计又要点外卖了,我得赶紧把披萨买回去。”
“喂,等等,”安神父叫住了他说:“还有个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知道啦,知道啦,我晚上不锁门总行了吧。记得别开灯,小芳对灯光贼敏感,上回就差点被现。”宫辰一溜小跑下了楼。
“你喜欢他这个人吗?”安神父看着于思奇问。
“唔...”说不上好坏,从某些情况下宫辰确实欺骗了自己,但是他其实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才监视那里的,这点毋庸置疑,所以他也算是保护自己才做这些的?
“我不知道,”于思奇打开那个盒子说,现里面都是些秋冬季节的新衣服,从标签来看似乎是个不错的牌子。
“他是个很有特色的家伙,我本人也说不上对他抱有过任何好感,但是毫无疑问,他的存在能够让我们在某些行动上取到先机。”安神父抱起盒子说:“好了,你接着看书吧,我替你把这个盒子端到你房间去吧。”
“对了,神父,之前你们所说的谢礼是什么?”于思奇重新摊开书本低下头问。
“那是个漫长又无聊的琐事,我觉得现在跟你说了反而会影响你的课程进度,好好读书吧。”安神父顺手带上了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