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宫辰身后,穿过长廊的于思奇来到了一个祭坛前。四块刻满拉美希亚尼文字的石板正在半空中悬浮着,它们的中间托举着一颗和谢宝珍拥有的白球十分相似的球体,正在那里以一种非常缓慢的度转动着。
祭坛的左边是一个非常大型的停车场,里面密密麻麻停靠了至少数百辆各式各样的私家车。于思奇在不经意间似乎还看到了有人正在试图把F1赛车往某个空缺的车位里钻,但是被前面那个红色面包车给先抢了位置,两人正在那里激烈的争执着。
祭坛的右边则是一个有些破旧的报亭,数堆一米多高的报纸正堆叠在报亭的门口,仅剩的一点点窗口正被人支起了一口大油锅,一位上了年纪的人正在拿着一双1米多长的筷子在锅边炸着油条。在油锅旁边不远处,排了个大约十来个人的长队,他们有的人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低头玩手机,有的人则是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吃油条吗?”宫辰歪着脑袋问。
“不了,我早上吃过了的。”于思奇看了那么老长的一个队伍,觉得现在去凑那份热闹不一定合适,所以连忙拒绝。
但是宫辰似乎对油条的执念很深,他拖着于思奇挤进了队伍,不小心碰到了前面那人的挎肩包,引来了那人的回头一望。
“包里很沉啊,汤坚,”宫辰轻轻捶了那人的后背说:“捞了不少好处吧。”
“别瞎说,”汤坚提了提挎包的肩带说:“只是些冻土而已,上头让我拿回去化验一下,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可疑的成分。”
“噢...原来是泥巴呀。”宫辰瞬间失去了兴致说:“我还以为又是像上回那个会咬人的杯子一样呢,对了,后来你们是怎么解决它的?”
“喊了事故消除科的人来解决,他们把那个杯子拿去融掉了,做成了钥匙扣给科室里的每一个人。”汤坚接过老头递来的油条,说了句谢谢就走掉了。
轮到于思奇他们的时候,那个炸油条的老头先是迟疑了一下,接着就拿报纸包起了两根油条塞进于思奇的手中。宫辰在后面说:“再加两根,我也要吃呢!”
“你去年赊欠的帐还没有还清呢,不给!”老头头也不抬地说:“下一个。”
“喂,我说老艾。你可不能这么绝情,好歹我和你孙女艾琳也是同班同学啊。”宫辰按住了后面想要上前领油条的人,说:“对了,今天怎么没看到你的宝贝孙女啊!”
“只是小学一年级而已,”老艾抓起两根刚炸好的油条粗暴地塞进有些呆的于思奇怀中说:“她今天请假去陪男朋友看电影去了,好了,你赶紧走吧...你这个扫把星。”
“什么?”宫辰拉开于思奇说:“她又交了男朋友吗?这是第几个了?”
“不关你的事,”老艾用筷子敲了敲锅边说:“你都已经结婚了,还不让她嫁人吗?”
“说什么话呢,我跟她那是亲梅竹马、两小无猜...她找的对象能不让我见识下,做个参考什么的?”宫辰拿起一根油条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说:“这么多年了,还是你家的油条有嚼劲,洗衣粉没少放吧。”
“你给我滚!”老艾激动地将准备递给别人的油条不小心掉到地上了,于思奇注意到后面有些排队的人也开始用敌意的眼光盯着他们的时候,就赶紧带着宫辰远离了那里。
“洗衣粉是什么梗?”于思奇看着独自傻笑的宫辰问。
“那个呀,小时候我去他们家玩,我问艾琳你爷爷油条是什么做的,她说是洗衣粉。”宫辰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说:“很好笑对吧,其实我和艾琳他家关系特别好,小时候我妈总说以后你结婚肯定是娶艾琳过门的。”
“但是你现在娶的是小芳,”于思奇说。
“对呀,这没办法嘛。”宫辰神情有些黯然地说:“人是会变的,虽然艾琳也很漂亮,但是我...更喜欢小芳了。”
“抱歉,勾起了你的伤心事了。”于思奇吃了一口手中的油条,一股油而不腻的香脆感在他的口中散出来,确实不错。
“说什么话呢,我俩谁跟谁呀。”宫辰指着他右手边的一排窗口说:“我们去那给你领个证吧,不然以后出行不方便。”
他们向着宫辰所指的窗口走去,这边不像是之前那个报亭,七八个窗口有半数以上都挂着暂停开放的标牌,只有为数不多的三两个还在开放着。从外表看去,这里的窗口样式真的很像银行的接待窗口,只是没有人罢了。
就近找了个还在开放的窗口,宫辰上前说:“快醒醒,你这个大懒鬼,大白天就睡觉,晚上做贼去了吗?”
“谁在瞎闹?噢...是你小子啊!”一位中年男子从幽暗的窗口里探出头来看了看他们俩一眼说:“你的工作证又掉了吗,宫辰?”
“那是不可能的,”宫辰把于思奇往前推了推说:“这是我哥们,今天第一天上班,带他来办证的。”
“叫什么名字啊,等等...你不是之前那次爆炸的...”男子慢吞吞地说,他的目光开始变得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赶紧的,我还有一堆报告要写呢!”宫辰不耐烦地拍了拍窗口上的标牌说:“你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急个毛线,”男子在桌子上摸索里半天,拿起一张白纸和一支钢笔递给于思奇说:“在纸上签个字,随便什么都行,不想说真名的话...化名也没有问题。”
于思奇接过纸笔之后,看了看一旁的宫辰,后者正在背对着他朝几个走过来的美女吹口哨,引来了行人的阵阵哄笑。于是他决定就照着别人说的,将纸平铺在窗口的台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男子收回纸笔的时候,微微摇了摇头说:“你该练练字了,这手写的水平连我那六岁的儿子都不如。”
“好久没怎么用过手写了,”于思奇尴尬地解释起来。
“都是用电脑和数码产品对吗?”男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非常大的印章往白纸上一摁说:“时代变化太快了,现在他们都在议论以后要把开证明的事情也联到网路上去呢,估计那时候我也得回去养老了。”
“你不会用电脑吗?”于思奇问。
“我?当然不会,我讨厌一切数码产品。”男子看了看盖有印章的白纸,掏出一个打火机把它点着了。
细小的火苗将整张白纸都燃烧殆尽,只留下一小搓黑灰在他们的面前。于思奇完全不理解为什么眼前这个人要把刚签好字、盖好章的纸张给烧掉,但是那人做出了个更为夸张的举动,他对着那小搓黑灰吹气,粉尘在空中飘荡了一会儿,然后一张四四方方的小卡片掉到了桌子。
男子拿起小卡片看了一眼,就扔给被惊吓到的于思奇说:“妥善保管好你的身份证明,千万不要学你旁边那个冒失鬼,一年来这里补办四次证明。”
“也许我该办第五次了,”宫辰从口袋里拎起一张和于思奇得到的卡片一样的东西,作势扔掉说。
“再见,”男子将挂在墙壁上正在工作的标牌翻转成暂停休息之后,就把窗口彻底从里面关上了。
“这个启钟世,还是这么的古板,”宫辰拍了拍手说:“好了,现在证明也有了,该带你去别处转转了。”
“你不是说自己要写报告吗?”于思奇看着手张那个小巧的卡片,上面只有一个非常奇怪的文字,这个文字显然不是拉美希亚尼文,倒有点像是甲骨文。
“那你是打算自己去赴职吗,我倒是不介意的。”宫辰一脸坏笑地说。
“别,还是你带我去吧。”于思奇将卡片放进口袋说:“我有预感,没有人带路的话,我可能会把自己绕死在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