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动弹的于思奇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这次是真的玩脱了,特别是当那束奇怪的光柱将其包裹住的时候,他亲眼看到自己的皮肤在渐渐变得透明。
接着他的五感就被切断了,仿佛被放逐到了虚空一样。当他再次获得自己的感觉时,四下漆黑一片。黑漆漆的环境让他根本没办法获取到足够多的情报,尽管从少女急促的呼吸声中,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并没有改善多少,不过从身体的疼痛反馈来看,少女似乎已经松开了钳制他的双手。
倾听着黑暗里的一举一动,于思奇用他那唯一能够接收到信号的耳朵捕捉着周围的任何声响。结果除了少女那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以外,自己什么连听不见。
也不知道到底是多久,少女的呼吸声终于停止了。
‘她死掉了吗?’这是于思奇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接着他就听到别的声响出现在他的前方不远处。是一种类似阀门被打开的声音,伴随着一些刺眼的光线,让他那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双目忍不住地闭上了。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入眼之处仍然是无尽的黑暗。不过有节奏的脚步声正在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慢慢地靠近,很快在一阵拖拽声中,于思奇感受到在他看不见的黑暗中,有人在搬动着什么。
他鼓起勇气出了声音:“有人吗,谁在那儿?”
拖拽声停顿了一下,对方似乎被于思奇这一声突然的问给唬住了。过了足足半分钟之后,
拖拽声继续了,随着阀门再次开启又关上之后,于思奇已经基本可以断定他们离开了。既然现在四下无人,那么他自然不会乖乖地呆在这里当个‘傻宝宝’了。伸长了手臂的他很快就摸到了类似金属一样的物质,直觉告诉他这很有可能是墙壁之类的东西。有了参照物的他在黑暗中前行着,也不知到底花了多久,自己到底摔了个多少跟头。额头已经开始流血的于思奇终于摸到了那个阀门前,左右拨弄了一阵之后,‘噔’的一声巨响让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苦难没有白受。
考虑到即将到来的光芒,他屏住了呼吸,闭上了双眼,用力扭开了阀门的把手。预料之中的光线尽管让他的眼皮子不是特别的舒服,但是重新回到光明世界的喜悦实在是让他忍不住想要急切看清周围的冲动。在猛烈地眨了眨眼,流下了些许苦涩的泪水之后,于思奇终于能够看到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了。
头顶上的破洞是这片光线的主要贡献者,身处通道中间的他注意到身后似乎是一个非常狭小的黑暗房间,里面黑漆漆的。对于刚从里面逃出来的自己来说,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钻回去了。
虽然从破洞的规模来看,很有可能是连通到外面的另一条捷径,但是于思奇看着这几乎垂直的坡度,决定放弃从这里爬出去的幻想。
只能笔直往前了吗?那么前面是不是就是敌人的大本营了,自己好不容易才从黑暗中脱困了,再去‘作死’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不过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如果对方稍微有点脑子的话,随便派点什么东西折回来,自己都是无路可逃的份。
想到自己横竖都是对方眼中的软柿子,于思奇决定还是当‘头铁’的那种。永远把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中,这是他的中学班主任唯一教会他的东西。下定决心的于思奇没有迟疑,一头扎进了通道里。不算太过宽敞的通道两侧堆放着许多已经蒙上灰尘的机器人零件,有的连外壳都已经沾满了蜘蛛网。
不过有件奇怪的事情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久久都挥之不去。按理说自己也算是深入了敌人的腹地了,为什么一个守卫都没有见到呢。不要说是守卫,甚至连一个可能会动的物体都不曾出现在他的面前。
‘事有蹊跷必有妖’是他从书里看到的,但是也多亏了这份‘蹊跷’,他才能这么一路顺畅地追上带走少女的那人的踪迹。
显而易见的血迹在地面上留下了长长的线条,追踪着这份由血液形成的线锁,于思奇来到了一个陡峭的悬崖边。
看着血线消失在悬崖边缘,于思奇猜测该不会是跳下去了吧。为了验证他的观点,他小心翼翼地趴在地面,把脑袋稍微伸出去了一些。
下面是一片巨大的湖泊,湖泊中心有一个人工小岛。小岛上灯火通明着,宛如地下城市的大型工厂在那里紧锣密鼓地开动着马力。从下面人头窜动的景象来看,于思奇总算知道了为什么自己这一路畅通无阻了。
所有的守备力量都聚集在下面的岛上,面对如此之高的悬崖峭壁,他开始犯难了。自己是绝对不可能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的,哪怕是下面是水也不能这么做。
他已经体会过高空落水的痛苦了,不想再尝试第二遍。
但是对方是怎么办到的呢,总不可能真的跳下去吧。
想来想去都没有任何办法的于思奇觉得还是原路返回比较合适,毕竟和这种高度的悬崖比起来,之前那个破洞好像已经变得轻而易举了。
收回脑袋的他,慢慢地从地面上撑起身,准备掉头离开。不想在他眼光扫到食指上的那枚戒指,他隐约看到了什么。
为了确认自己不是眼花,他把食指凑到了眼前,一小段拉美希亚尼文字在戒指上浮现着——‘闭上眼,跳下去!’在仔细辨认了几次之后,字迹慢慢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大胆地朝下面瞥了一眼,于思奇的双脚都开始虚浮了,他觉得一定是自己产生了幻觉。毕竟这种高度,没有可能的。就好比村里的老人常说的——‘闪电不会连续击中两次’的道理,奇迹也不可能生两次。
自我安慰了几分钟之后,于思奇弓着腰谨慎地后退了几步,打算继续坚持原来的想法。
却不想就在他退到第二步的时候,腰间突然传来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挺直了腰板,双手扶腰的他身形摇摆了几下,从悬崖的边缘滑了下去。
熟悉的下坠感让他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里,冰冷的气流在他的脸部擦过。离水面越来越近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祈祷奇迹再次生了吧。
没有想象中落水的场面生,也没有任何的疼痛感。就好像他甚至没有从悬崖上跳下去一样,双脚着地的他正站在那座城市里最高的塔楼上。
奇迹生了,只是和预想的不太一样。
心情复杂的于思奇举起了自己的食指,那枚铜制的戒指上出现了新的文字:“闪电或许不会击中两次,但是‘奇迹’则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