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拉斯?
泰武穆德警惕的盯着不知是否本来面貌的男人,却在偷偷回忆,是否曾经在某些历史传记或者故事文本中见过这个名字。
“不要记!”
一声怒吼,打断了泰武穆德的思绪,神情异样地抬起头,却见杰诺尔面色大变,火急火燎道:“这是他的圈套!不要记住名字!”
泰武穆德表情一滞,倏而想到不久之前的会议上,在说到第二神使的时候,皮尔转述过奥贝罗的提醒,“命运”权能诡谲多变,哪怕仅仅只是知道对方的名字,也会被对方察觉!
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泰武穆德惊骇万分,赶紧驱散杂乱的想法。
一声轻笑响起。
“晚了。”
杰诺尔目光微凝,却突然感受到身边高涨的气息。
生死之间炼就的出色本能,让他毫不犹疑,瞬间进入“兽血沸腾”状态,一堵风沙之墙拔地而起。
就在魔法完成的同时,漫天剑光已至,如同暴雨般稠密的剑气狂暴倾泄在风沙之墙上,仅仅一秒钟,便将整张墙面扎成筛子。
不过杰诺尔也借此机会,安然跃到空中,看着视线锁定自己的泰武穆德,心中不由哀叹一声。
这个男人的手段,果然防不胜防!
从泰武穆德冰冷陌生的眼神里,杰诺尔就已经不抱希望。
抬头向后方扫去,原本还能维持稳定的局面,一下子倾覆过来,大多数人都已经被瑟拉斯支配,只剩少数成员免于“毒手”,却也很快被周围人围攻,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仅仅说出自己的名字,就几乎瞬间掌控全场,这种手段远比精神系魔法师更为恐怖,让人根本防不胜防。
最棘手的是,不止泰武穆德,枚德菲尔、凯德拉等一线战力,也都气息大变,虽然尚未动手,但从表情与眼神中,根本与之前判若两人,想来出不出手也只是随瑟拉斯心情而定。
只有大师兄霍弗依旧脸色铁青的站在重围之中,艰难与约翰对峙,还在不断呼喊,试图唤醒周围的同伴。
对于大师兄仍旧能够保持清醒,杰诺尔倒是有些头绪。
瑟拉斯操控他人的手段,不外乎与所谓的“命运线”有关,在获得他的真实名讳后,即便之前双方互不相识,也算无形之中有了联系。
而这种联系越深,即将他的名字样貌记忆足够深刻,越是容易被他操控。
反之,若是听到他的名字后,根本没有往心里细想,反而会让瑟拉斯无法建立联系,也就无法操控。
杰诺尔离开库曼多年,却也知道自己这位大师兄的性格,虽然高居魔法协会副会长之位,甚至有望继任先师的会长之职,但霍弗本人其实是淡泊名利之辈,对于权力与老师一样毫无兴趣,之所以仍兼重任,只是不想老师多年努力换来的平稳局面,落入一些利欲熏心之辈手中。
霍弗也是安东尼诸多弟子中心思最为纯净者,杰诺尔猜测,或许在确定瑟拉斯是敌人后,大师兄心里就已经有了明确的决定,至于对方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所以完全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也就是这种纯粹的性格,反倒让他在这种局面下,保持住了本心,没有落入敌人陷阱。
只不过仅凭霍弗和他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是泰武穆德这些人的对手,更遑谈支援后方其他尚未被控制的成员。
形势如此令人绝望,完全看不到一点能够翻盘的可能。
杰诺尔不由想起之前那种人在局中、身不由己的感触,面对这种自己甚至都升不起抵抗心的对手,老师真的有办法力挽狂澜吗?
泰武穆德没有任何留手的意思,之前那一套暴雨梨花,便是他成名已久的绝技,此刻更是杀意凛然,周身散发出触之即伤的凶猛剑气,一副不杀他不罢休的样子。
杰诺尔自认即便是兽血沸腾状态下,也不可能是泰武穆德的对手,不过拖延一段时间应该不成问题——前提是没有其他人干预。
杰诺尔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圈,形势有些不容乐观,虽然瑟拉斯自我介绍完毕后,就一直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出手的意思,似乎乐得队员们自相残杀,但之前一直没有动静的枚德菲尔等人,已经将气息锁定在自己身上。
杰诺尔不由暗暗叫苦,眼看凯德拉与枚德菲尔已经开始朝这边靠近,他却没办法继续后退、
身后便是瑟拉斯,如果非要做一个选择,杰诺尔宁愿面对泰武穆德三人的围攻,至少这样还能勉强支撑一阵,选择后者恐怕会被瞬间秒杀。
(也不知道老师究竟有什么计划……这种毫无头绪、只能靠自己判断随机应变的行动方式,实在是太煎熬了……不对!之前他明明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根本不着急动手,结果刚刚某一刻突然面色大变,直接对我们下手……他所说的意外究竟是什么意思?)
杰诺尔瞬间有些明悟,心下不由生出几分底气,不过仍旧存着许多疑问。
(如果老师真的行动起来,瑟拉斯不可能毫无察觉,甚至到现在都还在猜测自己的底气究竟是什么……这是不是说明,老师已经找到某种方式,可以规避掉“命运”的窥探?从老师能够瞒天过海潜伏下来看,这种可能性很高……)
杰诺尔自己都想象不到,仅凭一些蛛丝马迹,他竟然真的将真相猜的八九不离十。
即便在意识深处思考这些事情,杰诺尔依旧采用了某种特殊的“暗语”,避免被瑟拉斯通过诡谲手段获知。
即便他真的能够窥探自己内心,也只能得到一些莫名其妙的零散片段,没有特定组合,根本得不出任何信息。
而就在杰诺尔思考整个局面的走向时,瑟拉斯的目光已经不着痕迹在他脸上扫过,眼中泛起一抹惊疑。
虽然最为重要的“红线”被斩断,但作为迟小厉身边的关键人物之一,早在意识到杰诺尔其他价值之前,瑟拉斯就已经将他认定为重要棋子,自然费了不少心血。
在得到一些无用的语言碎片后,瑟拉斯便认定这个一再带给他“惊喜”的年轻兽人,应该是猜到他能够读取心声,所以做出了一些应对手段。
这非但没让瑟拉斯恼怒,反而越发惊奇,一个从小被走私贩子卖到斗兽场的普通兽族少年,究竟付出了何种难以想象的努力,又遇到多少奇遇,才能做到今天这种程度?
个人天赋是一方面,却并非重点,先后两位老师的影响,可能才是杰诺尔崛起的关键。
对于安东尼,瑟拉斯并没有太多了解,他最早活跃于大陆的年代太过久远,那时安东尼爷爷的爷爷还未出生,而等之后便是一段漫长的“沉睡”,等到再次苏醒,安东尼早已逝世。
不过根据安琪拉以及古里古波依早年带回的情报,似乎对他们的行动有过干预与阻拦,甚至于几次硬碰硬的交手,都是以己方折损告终。
直到安东尼死后,一度停滞的大陆计划,才再次回到正轨,由此可见此人的影响力,即便对于他们这些神使来说,也是极为麻烦的存在。
根据“不灭信仰”的情报,杰诺尔童年到青年这段期间,都是在安东尼门下度过,虽然身为关门弟子,而且还是罕见的双系魔法师,却名声不显,外界罕有人知。
一直到瓦伦丁叛乱败北,杰诺尔这个名字才首次进入“不灭信仰”的视线,一查之下,才知晓此人的背景竟如此复杂。
不过当时杰诺尔在利亚展现出的实力,不过区区六级而已,即便是兽血沸腾状态下,也顶多特级法师的水准。
如果说到这里,杰诺尔的成长速度还能在接受范围内,可以用“天才”两个字概括,但之后的一飞冲天,却是大大出乎所有人预料。
哈涅斯带领异人入侵大陆,准备对泰勒下手,在正式进攻利亚之前,先对拜迪突然发难,一方面为了转移视线,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获取大阵所需的亡灵。
没成想拜迪的反击如此迅猛,不但以最短时间清理掉异人,还险些让潜伏在城中的“不灭信仰”成员全军覆没。
而当时较为关键的一场战斗,便是死灵化的某位结社队长,带领大量人手围攻主楼,结果被当时只有七级实力的杰诺尔拦下,最终计划失败,全军覆没。
当时传回的情报,有些令人匪夷所思,据说那位死灵队长是被杰诺尔独自挑翻。
生前便是实打实的大魔导师,死灵化后又获得全新力量,却被一个兽血沸腾后也不过魔导师水准的年轻萨满杀掉,怎么想都是不可能发生的“奇迹”,因而批注中认定是有其他帮手潜伏在周围,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段,暗地将队长消灭。
瑟拉斯苏醒后,便将近几百年的所有记事情报全部浏览了一遍,发生在拜迪第七区的这件不起眼小事,也被他牢牢记下。
现在回想起来,恐怕当时的记录并非有误,杰诺尔真有可能在战斗中获得了提升,也就不难理解进入渊域后,不足月余时间,他便真的达到大魔导师水准的事实了。
或许安东尼为他打下了夯实的魔法基础,一丝不苟的严谨作风,但真正让他发光发彩、一飞冲天的人,还是迟小厉。
想到那个已经死在自己手上的神秘魔法师,瑟拉斯不免有些后悔。
他非常想知道,能够教导出这样出色弟子的老师,其本人又该是何等精彩绝伦?
当然,这也只不过一刹那的感慨,死人自然不可能活过来。
不过若是能够重来一次,瑟拉斯会选择想办法接近,先观察一下这位其他同伴谈之变色的“心腹大患”,最好能够与他正面交一次手,然后再将他杀掉。
毕竟睡了这么久,一直没能找到对手,总会感到寂寞。
“喂!”
瑟拉斯目光凝集,收回发散的思绪,抬头望向天空,饶有兴趣地笑道:“想要求饶?”
“别做梦了。”
杰诺尔冷笑一声,接着猛吸一口气,抬起右手,对着他比了一个老师曾经教过的手势。
“反正早晚是死,有没有胆量让他们住手,你我一对一打一场?”
瑟拉斯眉毛一扬,虽然不懂竖起中指是什么意思,但看杰诺尔挑衅的神情,也能猜到八九不离十。
他微微有点疑惑,这小子失了什么心疯,怎么突然要挑战自己?
“你有什么资格?”
瑟拉斯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望向他。
不知何时来到近侧的图依,也冷哼一声,双手环起一红一蓝两道魔法光圈:“不用跟他废话,这小子跟迟小厉一样,诡计多端。”
“你不想知道,纳乌拉那边的真实情况吗?”
瑟拉斯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缩,骤然抓住已经挪出半步、就要将其打杀的图依,盯着杰诺尔的脸审视几秒,神情玩味道:“这个我还真有些兴趣,说来听听。”
就在不到十五分钟前,纳乌拉带领的先锋队,所有人命运线全部消失,之后马上收到维奥尼亚的联系,瑟拉斯便确定已经得手。
可是很快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没过十分钟,也就是不久前,本该撤离的维奥尼亚,突然失去了联系,虽然还没死,但命运线变得复杂怪异,就连瑟拉斯都看不清,这才让他不得不改变计划,加快这边的行动。
没想到此时竟然从杰诺尔嘴里得到线索,瑟拉斯迅速联想到一直让自己隐隐不安的那份担忧,很有可能就是对方尚未展现的“最后手段”,所以才制止图依,让他继续说下去。
将瑟拉斯的表情变化就收眼底,杰诺尔不由暗松口气,心中窃喜——
果然赌对了!
事实上,他根本就不知道先锋队那边发生了什么,但之前瑟拉斯态度的突然转折,肯定是因为发生了意想之外的事情。
这时候可能对他造成干扰的只有老师和纳乌拉,而瑟拉斯的种种表现,说明他尚不知道老师仍旧活着,所以只剩最后一个选项。
想到这里,杰诺尔脸上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对一赢过我,我就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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