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一声。
陆宁对面的甲胄武士手中弯刀飞出,陆宁长剑又顺势横着一拍,正中其头盔,甲胄武士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全场早就鸦雀无声。
这是陆宁击倒的第七个武士,而且,对付每个对手都用同样的招式,就是一剑刺出对方弯刀脱手,剑横拍,对方倒地。
“好!”逝阐罗大声喝彩。
全场或许只有茉莉脂眼中鄙视之意更浓,或许是这更坐实了陆宁在她眼中是西北沙漠中只知道逞凶斗狠的蛮子,治世才能近乎为零,而到了觉护王和她现今的地位,自然更看重治理民众的才干。
“好,赐维克拉马提亚美酒。”觉护王终于微笑鼓掌。
众人回神,这才纷纷赞美。
陆宁回到座位,酒宴继续,载歌载舞的舞姬们又回到大厅中央,这可就比刚才教武好看多了,石殿中气氛越发欢快。
中途,茉莉脂退场,陆宁分明看到了觉护王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看起来,好像在谋划什么。
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陆宁向四周看去,又不由微微蹙眉,虽然厅内仍然欢声笑语一片,但有几个领主,明显左顾右盼,心思没在场中舞姬上。
看来,要有事情发生。
陆宁正琢磨间,突然,有一名领主猛地起身,接着便捂着肚子噗通摔在面前石桌上,在地上打滚。
场中立时乱成一团,舞姬们都吓得纷纷逃跑。
四下有许多武士涌进殿中。
那觉护王这时哈哈一笑,“逝阐罗,你们几个近日在做什么,以为我不知道么?”他目光扫过全场,点了几个领主的名字,包括陆宁,名字在最后。
那名在地上打滚的领主名字也在其中,此时他已经七孔流血瘫躺在地,呻吟声渐不可闻。
逝阐罗脸色微微一变,喝道:“酒中有毒?!”
此时,那被点名的几名领主已经纷纷呼痛倒地,有的当即毙命,有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逝阐罗脸色更是难看。
觉护王微微一笑,“放心,你的命我会留着,让你看一看,优婆罗阇如何拜服在我脚下。”
陆宁心下也早已暗惊,他身体虽然特异,被雷劈后,宛如基因都已经突变,但却还真没被投过毒,没服用过毒物,实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得住毒酒。
本来看这些印度大小领主们行事乱七八糟,更没有什么忠义气节之说,是以,便是觉护王被兵临城下,其实投降的话,多半还会被释放回故土,根本没那么多生死不容的拼斗。
但却不想,真到了争夺最高权力的时刻,他们和历史上其他地域的统治者们也没什么区别,同样各种残酷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这才使得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作为“编外人员”参加帕利沙德大会,还有呗投毒的可能。
就在此时,端坐在觉护王左首第一位,那众领主中实力最强悍的㳍坽罗站起身,喝道:“恰蒂斯加罗,你残暴不仁,竟然毒杀这许多西瓦大神的忠实仆人!神也不会饶恕你!今日,我就执行神罚!”
他呼喝声中,涌进殿内的许多武士立时向同伴发起攻击,显然觉护王用来控场的武士,许多早已经被他收买。
陆宁看到,逝阐罗都有些错愕,显然不知道,实则㳍坽罗也已经有了异心。
或许,㳍坽罗才是优婆罗阇真正的杀手锏,又或者,两者互相利用,也都各有想法。
不管如何,自己暂时不参与进去的好,待看清局势变化再说。
琢磨着,陆宁便向外走,而武士袭击他,立时便被一剑刺倒。
陆宁瞥了眼,逝阐罗身旁已经有武士保护,显然㳍坽罗认为其是潜在的盟友,而对其余领主,稍有反抗,却下手不留情,场内惨叫声一片,显然事后,自可以全部栽赃到觉护王头上,说都是被他毒杀的。
甚至,如此说不定可以真正实现一个印度中南部大一统的王国,而不是通常来说领主林立的联盟式国体。
陆宁便放了心,没去救逝阐罗,而是迅速向外走,因为他手中有剑,不管是哪一方武士,见到他都是弯刀长矛劈刺。
但陆宁长剑闪动中,左右武士纷纷跌出,他瞬间就到了殿门前,但突然便觉腹部一阵剧烈绞痛,眼前一黑,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毒性上来了!
陆宁心中大惊,强忍着剧痛,冲出殿外,眼前阵阵发黑,视线都渐渐模糊,深一脚浅一脚渐渐看不清周围景象,只知道下意识挥舞长剑击退袭击他的敌人。
也不知道,踉踉跄跄走到了哪里,只觉得脚下一绊,猛地跌入了深渊,便此人事不知……
……
胸口一痛,陆宁渐渐朦朦胧胧的有了一点意识。
隐隐听得有人惊呼,“里面有个死人,好臭!”
好像有人争论什么,然后,陆宁意识又渐渐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宁突然清醒过来,但便觉得全身虚弱无比,身上全是虚汗,根本动弹不得分毫,便是眼皮都睁不开。
四周一片臭烘烘的味道,陆宁却是一喜,最起码,恢复了感官一些功能,比刚刚中毒时那种根本感觉不到躯体存在甚至视觉触觉都消失的可怕感觉,要好了许多。
只是,现在全身神经好像还处于麻醉状态一般,感觉不到什么,更动一根小手指都费劲。
这里最起码不是深渊地狱,自己并没有死,觉得跌入深不见底的地狱,只是一种幻觉。
身下,渐渐感觉有些凉飕飕的,嘴角,好似也有什么恶心液体。
陆宁苦笑,是自己无意识期间,上吐下泻来着?实则,这也是一种排毒了。
心里又忧又喜,忧的是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更不知道外间如何了,而且,这剧毒,会不会给自己留下后遗症,如就这样变成植物人都未可知;喜的是,最起码没有被当场毒死,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本来无数蝉乱叫的耳鸣声好像小了一些,隐隐,好像听力渐渐在恢复,隐隐的,旁侧好像有呼吸声。
想转头看看是谁,却根本动不了分毫。
又过了漫长的时间,陆宁突然睁开了眼睛,手足,也好似渐渐有了碰触的感觉。
好像是极为漆黑的一个狭小空间,睁眼处,可能不到一寸空间的上方,就是一块大石板。
肢体渐渐有了碰触的感觉,陆宁微微一怔,右半边身子,好像紧紧挨着软绵绵又弹力惊人的人类躯体,有温度的那种。
陆宁摒住呼吸。
却听一个细微的娇嫩印度女子声音,“终于死了么!”有些不屑,又好似有些惧怕。
娇媚声音很耳熟,是茉莉脂。
陆宁呆了呆,但还是默不作声。
外间,偶尔会有脚步声,好像是士兵在搜捕逃犯,这处狭小空间能听到外面动静,显然也有光线射进来,是以里面并不是一团漆黑,陆宁眼睫毛都好似贴着的石板,上面印度神祗的雕刻花纹渐渐都能看到。
终于,陆宁感觉到,手脚恢复了一丝力气,便费力的转头向光亮来处看去,又问:“这里是哪里?”
茉莉脂身子一颤,显然吓了一跳,她愕然转头,“你没死?”
空间狭隘无比,她高挺的鼻梁甚至碰触到了陆宁的铁面罩。
“这里是哪里?”陆宁又问了一句。
“神庙里的石棺。”
茉莉脂这么一说陆宁就知道了,王宫里的神庙,石棺是装饰用的,最德高望重的婆罗门长老才可能有进入神庙平素供奉的石棺的殊荣。
自己可能误打误撞潜意识要找个地方躲藏,是以才会进入这处石棺,茉莉脂则是选中的在这里躲藏,朦朦胧胧听她和人说话,显然是有人协助她躲进了这石棺里面,还合上了棺盖。
“你怎么知道怎么开石棺门?谁告诉的你机括?而且,你怎么会没死,难道你没中毒?明明……”茉莉脂惊讶的问,问题也很多,很多事她看来都想不通,说到后面,却闭了嘴。
显然觉护王要毒杀陆宁在内的领主,她是知道的。
“外面怎么样了?”陆宁问,也并不在乎她知道不知道本来要毒杀自己,甚或她有没有从中出狠毒的主意,对权力的争夺来说,这本来就无关紧要,自己要如何做,还是看事态发展到了何种程度。
“法王被他们砍断了双腿,不知道生死……”茉莉脂声音冷淡,但隐隐有着冰冷的恨意。
想来,那画面实在太过残忍,对她更是一种信仰的崩塌,她无比崇拜的强大丈夫,被人砍去双腿,可能还如野狗一般被羞辱。
而现今来说,特别是在印度地,被砍去双腿,还能活下来的概率太低了。
陆宁盘算了一下,看来掌控大局的,现今是㳍坽罗。
自己如果出去,有逝阐罗在,未必会成为㳍坽罗捕杀的对象,但是,为求稳妥,自己还是等恢复体力再说的好。
茉莉脂好像也意识到了陆宁根本不必藏在这里。
陆宁突然升起警觉,立时用了全身力气,手猛地伸出,抓住了茉莉脂正伸到背后的胳膊,石棺内狭窄无比,两人挤在里面,便是动一动都难,是以茉莉花本来想将贴身匕首抽出来就困难,陆宁虽然虚弱无比,比之寻常人还要差上许多,但死死握着她胳膊不让她将匕首抽出来,倒一时僵持不下。
可是,陆宁生死关头聚集起来的力气终究还是很快就要泄掉,握着茉莉脂小臂的手,明显感觉到力气一丝丝失去,却是这一个小女子都按不住,感觉得到,她匕首一寸寸的抽出来。
“你再动,我便喊!”陆宁低声喝道。
茉莉脂一呆,便不再动。
陆宁这口气立时泄了,大口喘着粗气,头脑再次阵阵眩晕,眼冒金星,好像随时要晕过去一般。
“原来,你也怕㳍坽罗对你不利……”茉莉脂终于明白了。
陆宁没力气说话,尽力呼吸着,石棺内虽然有出气孔,但毕竟氧气可能有些稀薄,陆宁又衰弱,就好像呼吸都有些困难。
“把手拿开!”茉莉脂冷冷的说。
刚才扭打,狭窄的空间内,陆宁伸手去茉莉脂背后抢匕首,两人的姿势却是紧紧抱在一起一般,但陆宁就觉得,方才拼命提起的力气,令自己身子虚弱的再次没了知觉,根本也感觉不到什么,要说动一动,其实便是有力气,也困难的很,更莫说现今了。
“我没多少力气,怕到时候被你一匕首杀掉,等我缓缓。”陆宁喘息如牛,说话都委实有些费劲。
茉莉脂可能感觉到陆宁不是说谎,冷声道:“你知道你有多臭么?比最肮脏的卑贱者还恶心百倍。”
陆宁有些无奈,上吐下泻,味道能好得了吗?
好在石棺狭窄黑暗,更是生死关头,也感觉不到尴尬。
陆宁也不理她,只是闭目养神。
茉莉脂也就不再说话。
“他们什么时候来救你?”陆宁突然问。
这石棺的石板厚重无比,看起来就不容易挪动。
“不知道,我怕……”茉莉脂想到一个可怕的结果,立时默然。
陆宁知道,如果帮助茉莉脂逃入石棺躲藏的亲信都已经被杀死,那么,茉莉脂面对两个选择,要么在里面被活活渴死饿死,要么,就只能发出响动,令人知道她在里面,主动成为㳍坽罗的阶下囚。
陆宁慢慢抬起手肘,向上拱了拱石板,立时就知道,如果自己不恢复个一两成力气根本没戏,哪怕是正常的青壮年,也根本掀不开这石板。
而且听茉莉脂的意思,这石棺应该外面有机括,那就更难打开。
若不知道机括,硬想挪开石板,应该不仅仅是石板重量的事情,哪里必然还卡着石棺的石板,所以㳍坽罗的士兵未必没搜索过这里,但最终放弃了,觉得里面不可能藏人。
而自己想来是濒死之际,用蛮力掀开的石棺,又翻身进来。
如果不是茉莉脂也躲来了这里,其实自己也会被搜捕的士兵发现,毕竟自己跌进石棺后,是没意识将石棺门再从里面合拢的。
说起来,也许这茉莉脂还救了自己一命也说不定。
看来,以后饮食真要加倍小心了,自己体质特异,加之本来自己就没怎么进食饮酒,才勉强逃过这一劫。
胡乱琢磨之间,身上渐渐有了些力气。
如此,也就渐渐感觉到了怀里抱得这薄薄纱丽下近乎赤身裸体的优物的致命热力,香软酮体,绵软而又弹力惊人,轻媚的玉骨在怀内令人恨不得将她揉捏成一团,更莫说,那高耸山峰挤压下,带给人的销魂冲击力了。
“你给我滚远点!”茉莉脂好似感觉到了什么,立时满脸怒色。
陆宁侧耳倾听着外面动静,低声道:“出去后,你带我找点东西吃,不然,咱们逃不出王宫。”
茉莉脂一怔:“你说什么?”
她现今想来思绪混乱无比,根本就没想过还能逃出生天,想得或许是在石棺内自尽还是甘愿做㳍坽罗的阶下囚受那可能根本无法容忍的羞辱和凌辱了。
“附近没人。”说着话,陆宁已经奋力抬肘,全身力气都贯注胳膊上,猛地用力一顶。
厚重无比的石板,立时被向旁顶了一条缝,陆宁手掌伸出,奋力向旁推去,石板轰隆一声响,露出了一道窄小缝隙,但已经可容人勉强进出。
陆宁再次瘫躺,大口出气。
茉莉脂怔了一会儿,忙起身,从缝隙中钻出去,翻出石棺后,犹豫了一下,回身对石棺内喘息不已的陆宁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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