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人军营外,很快就形成了一处小巴扎区,三千多人口,而且,是军饷补贴极为富裕的齐人官兵,小集市的形成几乎是必然的。
这段时间,齐人军营也兴起了婚配热潮,烈炎营士卒和巴鲁奇重步兵,娶妻的娶妻,纳妾的纳妾,本身就是单身汉子自不必说,娶妻还是纳妾看其心愿,便是在中原有家庭的,也纷纷得到恩许在此纳妾。
陆宁将雷伊军营,作为大齐最西驻军地所在,这些单身士卒,也是该有稳定生活才是。
当然,这支武装,很大可能会开赴巴格达,但陆宁并不准备在巴格达获得驻军许可,这支武装便是抵达巴格达,终究也会回转,而女眷们,便留在雷伊等候就是。
巴格达距离大齐治下的西域都太过遥远了,一旦出什么事端,驻军便孤立无援,会无端端带来惨痛损失。
当然,或许几十年后或更遥远的将来,这些问题都不复存在,大齐的驻军地逐渐西移,但那是以后的事情,至少现今,雷伊便是大齐最西的驻军地,其实虽说从海北地到这雷伊两千里,但实际上,其不但距离大齐另一个保护国南礼萨国更近一些,向东,距离大齐边陲最西之城河西城,也只有一千二百里。
这里的人群,经营成亲近大齐有便利条件,就算一旦生变,至少驻军也有退路。
……
这日,正在小巴扎闲逛的陆宁接到马穆鲁克女兵来报,说是从巴格达来的一位大毛喇求见。
毛喇,类似以后的学者、阿訇,但是,现今的毛喇,几乎都是充满宗教热枕的传教士,同时,也是充满狂热信念的圣战战士。
巴格达的大毛喇?陆宁立时回转。
宽敞无比的毡帐里,陪着来访大毛喇叙话的是巴丝玛,显然,对来自哈里发居住的圣地——巴格达的大毛喇,巴丝玛极为敬重,而她一袭白袍更用雪白纱巾蒙头罩面只露出清澈眼眸的装扮,也令那大毛喇感觉齐人对本教派的尊重,初来时的警惕之意淡了许多。
陆宁见状心下无奈,这是歪打正着吧。
说起来,现在巴丝玛作为自己的内务总管,倒也不错,最起码,会令默罕默德教派中的顽固派们,会感觉大齐也不是传说中,正在西域灭绝他们的信仰,毕竟这大齐要员身边的战俘女奴,还能保留自己的信仰且得到重用管理大齐要员身边的要务之事,又何论其他?
“尊敬的大齐多氏观察使,来自巴格达的库赛向您问好!”在得到巴丝玛介绍确认后,大毛喇库赛惊异于齐人大员年轻英俊的同时,起身抚胸问好。
库赛是名五十多岁的老者,头发花白,深邃眼眸很有些犀利,好似鹰隼一般。
陆宁微笑颔首,“大毛喇远来辛苦。”
琢磨着,如果不出大的意外,阿明应该已经到达巴格达了,但这巴格达的大毛喇,应该不是阿明活动后的结果,时间不够,只能说,他应该早就来到了波斯地,听闻自己在雷伊,这才赶了过来。
“我请求,能获得大齐的支持,帮助卡迪尔哈里发复国,阿巴斯所有最忠诚的毛喇,都在黑暗中等待这一刻!”库赛说着话,猛地双膝跪倒稽首,默罕默德教派没有这等礼仪,自是为了他们最高信仰的精神领袖,向齐人行齐礼。
陆宁虽然猜到过是这种可能,但见库赛撅着屁股跪倒的姿态,还是一怔。
这自然是默罕默德教派的一些对哈里发敬若神明的极端分子,见到道莱家族将哈里发搞成傀儡心中不忿,只是实力所限在几次暴动被血腥镇压后再不敢轻动,现今见东方大齐帝国介入了中东地区的事端,便来求助。
说起来,当初波斯帝国被默罕默德教派攻灭,其末代皇帝伊嗣俟也派出儿子前往长安向大唐求助,虽然事未成,但其子、其孙被恩准留在长安,算是得到了善终。
中原,对西域一直鞭长莫及,哪怕盛唐时有安西四镇,但终究也只是为了守边,为了中原的安全,将战略前线设在西域,而并没有什么经营西域的决心,而且,中原历代,对西域各国西域地理的认识其实都是很浅层次的认识,便是真想在西域经营,也未必能长时间站住脚。
大齐帝国,得益于各种新学,厚积薄发,一举进入西域,影响力,直达波斯。
这巴格达毛喇的求助,倒不是波斯末代皇帝那般病急乱投医。
不过,重新恢复哈里发的政治地位,而不再仅仅作为教宗傀儡,那对大齐,是利是弊?
但巴格达的毛喇敢死团,显然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将其作为炮灰献给巴哈道莱的屠刀,更以此为借口将巴哈道莱的势力驱逐出巴格达,由雷伊斯苔入主巴格达,而毛喇们元气大伤,由此也不会再是雷伊斯苔的麻烦。
陆宁瞬间想到的是,驱虎吞狼加借刀杀人,随之哑然失笑,现今自己,可真是变了太多,当然,自己这个身份地位,根本已经不能用普通人的价值观来衡量对错。
凝视库赛,陆宁道:“库赛毛喇,你要知道,我大齐正准备承认雷伊斯苔对巴格达的统治权,如果恢复哈利哈家族昔日的政治地位,我大齐,又能得到什么?”
听着库赛毛喇慷慨激昂更屈辱的行齐礼求助,巴丝玛雪白长袍的衣袖中,已经微微激动的握起了小拳头,巴格达的哈里发,在巴丝玛小心思内,自然是精神领袖一般的崇高存在,而眼前的毛喇,更是对哈里发忠诚无比的仆人,艰辛路途,来寻求强大力量的帮助,实在令人很是敬重。
可随之看到陆宁高高在上的那种态度,不由咬了咬嘴唇,无奈的屈身成了这个齐人的玩物,虽然,迷离之时,那种销魂蚀骨如同上了天堂的感觉带来的冲击令人会完全屈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可清醒后,那种屈辱的感觉更甚,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他,极为忠诚,好像这才符合自己心目中的教义,虽然教义里,和非默罕默德教徒,根本就是无效的婚姻。
看着他那种将巴格达哈里发完全不放在眼里的神态,令人很是生气,可是,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好像,是一种充满叛逆的骄傲感,自己的男人,是如此强大,自己从小在心内奉若神明的宗教领袖,完全被他看成他可以操控命运的普通人。
巴丝玛思绪混乱,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现在,想的是什么。
而听陆宁的言语,库赛滞了滞,咬咬牙道:“对雷伊和设拉子两地教徒的保护权,哈里发可以放弃!”
巴丝玛猛地呆了,如遭雷击,什么?为了复国,便是抛弃百万千万教徒,也在所不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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