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村长听着叶氏这话,就那个变坏了的尤二赖子,又想读书了?这话怎么听着不那么不真实呢?他自己也是个童生,自然知道一个家供一个读书人有多不易。
当年尤家老二在十六岁那时刚成亲就参加县试考童生,考了一次便过了,真真是年少有为,几乎全村都对他寄予厚望,可不料尤家老二竟跟了县里学院的那些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们学了虚荣攀比、招猫遛狗那一套。
后来更是变本加厉,竟然入了赌局,再后来,虐打妻儿欺辱妻儿的事也是层出不穷的闹,再后来,尤家老宅看不下去了,便把老二一房分出家去。
都说父母在不分家,尤老二这是破罐子破摔,如此对功名有损的事都干得出来,村人都说,他是不打算回头了。
可就在今天,尤家二房搞了一头猪、一头带崽的母羊回来,听大牛家的说尤国义也摔到腿在家养伤,可即便如此,这么两大件可值不少银子,他听了消息也没过来闹?
再者说,今早送鸡蛋过来的时候,他家郑氏还说吃了一碗他们家的卤肉也是他们二房送过去的,听说不光送了卤肉,还有快半只猪。
尤二赖变混以来,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他们乡里乡亲的都知道,他家的钱有一文都进了他口袋拿去赌了,不管是生猪或者是那听说吃了立案舌头都想吞进去的熟肉卤肉,都能卖个不少钱。
可就这样大大方方地送给了尤家老宅,说不准尤二赖子是真的变好了呢?
如果尤二赖子真的要浪子回头来读书,以他读书的天赋,那他们村出个举人老爷啥的也不是没有指望的。
到时候不仅他这个村长脸上有关,连带着还能给村里谋个好名声,小辈的嫁娶事宜都能高别村一等。
伴之而来的更是落到实处的好处,举人老爷免两百亩田税,这件事就是摆明了的好处——
老尤家合共也才二十亩地,听说前不久二房更是将名下的两亩天都卖了,到时候百多亩地免赋税,好处不都会归在村子里?
当然,这些好处的前提都是他这个村长要公道,对尤家,尤老二也得能帮就帮。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多年尤家本宅的为人行事,他们的邻居都是有口皆碑的,他这村长也是知他们为人的。
但凡对他们家好的,他们家都会投桃报李。
他想了这么多,其实实际看来不过就是一会儿的事。
村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便说道:“林婆子,这件事你做的不地道,你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大家伙都有眼看,既然你也承认是误会,那么正经的道歉更是无可厚非,你若不道歉,我便叫刘三来道歉,道完再领你回去。”
福泽村三大姓,刘、李、廖。还有一些也像他们家一样来了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
刘村长既是刘家村的村长,更是刘氏的族长,他说叫刘三来,刘三哪敢不来?
林婆子听说要喊当家的过来,打了一个激灵,刘三也是窝里横的,他混起来可也是会打婆娘的,林婆子哪里敢?
于是,也不用谁再催,赶紧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是我没有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就误会了你们,我在这里道歉,希望你们不要追究。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还有下次?”叶氏圆圆的眼睛瞪了过来?
林婆子立起腰,忙摆手:“我说错了,没有,没有下次。”
“哼,我们老尤家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既然你道歉了,便走吧!”叶氏挥了挥手,一副她宽宏大度不跟人计较的样子。
尤酒被逗得偷偷一笑,真是可爱的老太太。
“行了,都不用食夜吗?散了散了!都散了!”刘村长一招呼,大家伙都散开了。
叶氏也是识好的,赶忙将刘村长请进了老宅,跟方氏交代了一声,方氏赶紧将卤肉加热了呈了上来,呈上之后就退下了,堂屋只有老头子和老太太。
“村长来,咱家也没什么招待的,这还是老二让他家的和大妮儿送过来的卤肉,味道极不错的,村长赏脸尝一尝。”卤肉端出来,那味道就扯出了在座的馋虫,光这味道就能勾死人的,哪还有嫌弃的道理。
刘村长听了夫人说这卤肉好吃得能吞掉舌头,却要顾着面子硬忍,“味道很香呀!怎地不是老二送来?”
“唉,别提了,暂时行动不便,摔了腿就幡然醒悟了,这会子还在家里休养顺带反省呢。”叶氏挥手说道。
“可会留下病根?看大夫了吗?”读书人可不能有残,否则不能科举更不能当官。
尤昌盛第一次开口道:“老二没事,看过了,过些天好了就可以重新读书了。”
“这就好,这就好,国义是有读书人的天赋的,可不能浪费了。”刘村长叹道。
叶氏又把碗推了过去,刘村长忍了一时已经够憋的了,此时能开吃了,哪能不食指大动,先尝了一口,再来就没顾上吃相,大口大口地吃完了。
吃好了还忍不住咂咂嘴,嘴里的回味也是无穷呀。
“这个卤肉真好吃,听说早上二房家的去镇上做生意了,可就是这门生意?”刘村长问道。
“这我不是很清楚,我把老二家的叫过来?”叶氏说完站了起来,把在一边喂羊吃草的和在灶房分猪的秦三娘叫到了堂屋。
“阿公,阿婆,刘叔公。”尤老爷子年龄比刘村长大,但是辈分相同,于是,尤酒便称呼刘叔公。
“公爹,婆婆,刘叔。”秦三娘也见礼,叫道。
“嗯。”刘村长见两人知礼,眼中有赞赏,点头答应。
“你刘叔问你们早上是不是去做生意了,做的事这卤肉生意吗?”叶氏问道。
“是的,婆婆,这方子是我娘家奶奶留给我的嫁妆,以前家里没肉可做,昨日大妮儿打了一头猪,便想着做了。”家里商量的暂时这方子自家做些本钱,到时候再给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