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大于有五十岁上下,下巴上的胡子半白半黑、长短不齐。整个人因为营养不良显得有些浮肿,皮肤更是粗糙无比,皱皱巴巴的亚麻粗布衣物粘在身上,勉强的遮蔽身体,全身散发出一股低劣麦酒的刺鼻气味。眼角积满了黄色凝固的眼屎,也不清理,脸上漆黑一片,不知道多久没有洗。
他的样子也就是比乞丐勉强好上几分,但比最穷的农夫都要惨上大半截。不过他毫不在意,此时只是满身酒气的把呼噜打的震天响,什么都不管的大睡着。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涎水淌出,顺着脸流进脖子中,最后流到地上。地面上已经湿答答的积了一小坑的水。
李察看了后,挑了挑眉毛,扭头看向一边的屠库,简单无比的只说了三个字:“叫醒他。”
“是。”屠库二话不说,大步走到这人的跟前,一把就把对方拎起来,下一刻狠很丢在地上。
“砰”的一声,对方摔得七荤八素,从睡梦中惊醒,一般挥舞着手,一边惊异不定的喊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农夫们造反了,打进堡垒来了?”
屠库冷笑,再次拎起对方,用力挥起巴掌对着对方的左右脸各自来了狠狠一下,很不客气的喊道:“看好了,来的是谁!是李察少爷来看你!可不是什么造反的农夫!我警告你,马克,下次再让我听到你敢胡说,我会狠狠的教训你一顿的!”
“额,啊,是李察少爷来了啊。”这个时候挨揍的马克老头才算是清醒了几分,看向李察,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李察少爷好啊,李察少爷有……有什么事情吗?”
“你是工匠,找你当然是有活需要你干了。”李察道,拿出风力发电机的设计图丢给了坐在地上的马克,“这是我要你制作的东西,你看看。如果你能在三天内制造出来,我给你两桶麦酒,让你喝个够。”
“真的!”马克听了眼睛放光,挣扎着爬起,双手哆哆嗦嗦的捡起设计图就看起来。但是他努力眨了眨眼、再努力眨了眨眼,却发现根本看不起画的是什么样子。在他的视线中,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模糊,只能勉强分辨近在咫尺的人的相貌而已。
等他尝试第三次眨眨眼的时候,脚下一软,突然瘫坐在地上,明显是醉酒未醒的状态。
看到这个样子,屠库冷笑一声,扭头看向李察询问道:“少爷,看样子,他在天黑之前是不会彻底清醒了。要不要,我把他丢到城堡外面的河水里,帮他一下?”
“别别别!”马克听了立刻尖声叫起来,连连挥手,快速道,“李察少爷,我不是不清醒,只是肚子里的酒太少了,所以有点看不清、身体发虚。我发誓,我真的发誓,只要让我喝上一杯……不,只要让我喝上一口酒,我就能看清你画的图,并把东西丝毫不差的制作出来。”
屠库扭头看向李察,露出询问的表情。
李察对着屠库道:“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就给他酒吧。”
“额。”屠库应了一声,解开腰间挂着的一个皮囊,直接丢给了马克。
马克接住,急不可耐的打开塞子,就往嘴里面灌去。
“咕咚咕咚!”
麦酒快速灌进马克的喉咙,接着他的脸上就露出贪婪而满足的神态,一口气喝完大半皮囊的麦酒,才停下来。
一瞬间,马克整个人都变了。
手不
都抖了,身体不颤了,眼睛也放亮了,全身生出无穷无尽的力气。下一刻手脚轻快的再次捡起设计图,简单扫了两眼,马克接着拍着胸脯打包票道:“李察少爷,放心吧,我绝对能制作出来你要的东西。不用三天,只需要两天半……不,只需要两天就可以!”
“确定?”
“确定!”马克斩钉截铁的回答,接着又腆着脸道,“当然,李察少爷你也别忘了你许诺给我的两桶麦酒。”
“不会的,只要你能按时制作出来,麦酒一定会给你的。不过你要是制作不出来,就别怪我了。”李察语气淡淡的道,转身走出棚子,走向侧堡。
背后马克信誓旦旦的声音响起:“放心吧,李察少爷,要是我制作不出来,我自己抽自己一百鞭子……不,我自己抽自己一千鞭子,抽死都行!”
李察没有搭话,径直离开了。
时间转眼即逝,一晃就到了三天后。
这天的下午,天空阴暗,不见一丝阳光。云层压得极低,几乎要触及大地。密集的乌云就像是沉重的铅块,一块垒着一块,给人一种窒息感,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原野上,空气像是凝固了,没有一丝风。闷热和潮湿从四面八方向着原野上的黑色城堡笼罩来,紧紧的包裹着城堡内的每一个人。
侧堡最低一层的大厅内,李察坐在的一张椅子上默不出声,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等待……
一直等了好久,突然一个声音在外面响起,接着是一个人跌跌跄跄的跑进来。对方哭丧着脸,刚一进来,就直接“噗通”一下子就跪在地上,接着向着李察看来,嘴中大喊道:“少爷,李察少爷,我该死,我……我没有完成你让我干的活。”
这人正是马克。
李察眼睛微眯,盯着马克看了好一会,心中思考着对方可能出现问题的各种原因,良久后出声询问:“没有完成?那至少也完成了一部分才对吧?具体完成多少了?”
“这……这……”工匠老马克吞吞吐吐的有些犹豫。
“说!”李察声调微微一高。
老马克全身一哆嗦,嘴唇张合了好半天,最终带着几分哭腔回答道:“一点……一点都没有完成。”
李察听了这话,眉毛顿时就是一挑。
一点都没有完成?
怎么可能?!
自己的设计图画的并不是很复杂,不要说是一个有经验的工匠了,就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农夫,都能连蒙带撞的制作出一半的框架来。
而现在……
“到底什么情况?”李察缓缓起身,从座位上站起,走到老马克的身前,凝声问道,“是什么原因,让你一点都没有完成的?”
“是……”老马克缩着脖子,有些畏惧的看了眼李察,小声回答道,“是因为我没有找到制作所需要的材料。”
“材料?什么材料?”
“就是李察少爷你在图中表明的‘吸针石’。”。
“‘吸针石’?”李察先是一愣,接着眉头皱起来,“城堡里面没有‘吸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