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爷爷。”
祖孙俩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救人。
林衍根本不看冯环环一脸忧急的阻拦，果断吩咐道：“赶紧把病人抬到二楼手术室，护理部，紧急补液，心电监护，输氧！化验室，采血化验，赶紧去血站配血，第一个阶段，先配三个单位！”
冯环环给招聘的员工都是在第一人民医院培训进修过的，各种大场面都见过，林衍吩咐的很清晰，这些人的执行力也很快。
几分钟后，万飞雪就被妥善安置在手术床上，身上同时三根管子补液，林衍迅速消毒，换上手术衣，进入手术室，进行检查，检查完，化验结果也出来了，万飞雪血小板数值几乎等于零！
也就是说，她的凝血机制彻底崩盘，虎狼之药引发的子宫出血根本止不住，迟早会活脱脱出血过多而死去。
这种情况，一般常见于足月产，羊水进入血液组织，造成羊水栓塞，进而诱发凝血机制崩溃，造成弥散性血管内出血，是死亡率极高的病症，但极少出现在早孕流产患者身上，万飞雪的情况十分诡异。
林獬端着一碗研碎成沫的中药，来不及熬了，直接冲水，迅速喂万飞雪喝下去，林衍一边用纱布填塞按压止血，一边脸色难看的说道：“爷，恐怕不行，血小板急降，不好止血。”
林爷爷断然说道：“小衍，既然送到咱们这里了，就不要考虑治疗失败的后果，尽力救人就是。你只管按你的方案治疗，我给她行针延缓她的血流速度！”
林衍心里一直有一种浓郁的愤慨，那个小姑娘提醒在前，万飞雪果然送来，身体还呈现这么不正常的状态，必然又是一场精心安排的阴谋，但听了爷爷的话，他心里的所有复杂情绪全部被摒弃，救人，是第一要务。
老爷子凝神静气开始行针，把万飞雪全身血液流速降低，林衍在清宫之后，在万飞雪的子宫内紧密的塞满消毒棉纱，挤压住所有出血点，总算是暂时控制住了出血。
可是，紧接着问题又来了，万飞雪的子宫在前期强直性宫缩过后，呈现麻痹状态，尽管已经用了促进子宫收缩的药物，却丝毫不起作用，也就是说，只要把棉纱抽出来，依旧会大出血，加上她的凝血功能被全部破坏，目前的转机只是治标不治本。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喧闹，万飞雨疯狂的拍打着手术室的门哭喊：“飞雪，飞雪，我的妹妹，你咋样啊？”
然后，听起来还有乱哄哄的苍老的声音一起哭喊，哭的居然是：“飞雪，你死的好冤啊，这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你让爸妈咋活啊！”
林衍的脑子里“轰隆隆”打雷，他终于明白今天这场阴谋的目的了---对手要的，就是让万飞雪死在林颐堂！
甚至，连万飞雨跟万飞雪的爹娘，都是阴谋的组成部分，那些人，知道万飞雪必死无疑，现在就等不及来闹了！
其实，因为血飞快的取来输上了，加上林家祖孙中西医双管齐下止住了出血，万飞雪的神志已经清醒了，她的苍白也稍微回过来一点。
听到外面的喧闹，万飞雪凄凉的笑了笑说道：“林医生，你让人拟订一份单子，我签字证明，我如果死了与你们无关。”
林衍祖孙仿佛没听到她的建议，紧急商量了一下，林衍严肃的看着万飞雪说道：“现在你的子宫呈现收缩功能消失，在这种情况下，大出血无法控制，物理止血久了，子宫壁会因缺血而坏死，一旦造成血液内感染，瞬间会引发致命的并发症。
现在唯一一个抢救办法，就是切除你的子宫，但你的血小板数值很低，也极有可能，在手术中你出血无法控制死去，现在你决定做是不做？”
万飞雪说道：“做！”
林衍点头：“你选择家属签字，还是警方替你签字？”
万飞雪凄然笑道：“曹禹出不来，娘家人巴不得我死了讹你几百万，我选择警方签字。”
于是，监护万飞雪那个带头的丨警丨察进来签了字。
万飞雨跟万家老两口被丨警丨察控制住不许叫嚷，但半月楼附近，忽然多了许多神情诡异的男男女女，有的人还拿着白棉布扯成的长横幅，上面刷着漆黑的大字，卷在一起等在那里。
来宾们都面面相觑，万没想到这林颐堂刚刚开业，就来了这么一个血忽淋拉的病人，里面还在手术，家属就在走廊里哭喊着女儿死了要诊所偿命的，这情景咋看咋瘆得慌。
一个娇小的身影躲躲闪闪的进了林颐堂，陪诊员赶紧迎上去叫道：“薛美女，你来复诊吗？林医生正在手术，你要不要去视听室等等。”
薛金燕紧张的抓住陪诊问道：“病人是丨警丨察送来的？是不是叫万飞雪？”
陪诊点点头，神情焦急的说道：“很严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抢救过来，唉。”
薛金燕跺跺脚：“唉，怎么还是收了她了呢？难道那个伯伯没有告诉林医生？”
陪诊问道：“薛美女你说什么呢？”
薛金燕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你去忙吧，我走了，改天再来。”
手术室里，手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林老爷子的祖传医术不是盖的，居然在血小板超低的情况下，硬是用中医方法控制住了术中出血。
林衍娴熟利索的摘除了万飞雪失去收缩功能的子宫，快速处理好一切手术创面，在关腹之前，让爷爷缓缓放开那些截断的经脉，观察之后，发现非常完美，没有出血情况，这次开始关腹了。
手术是硬膜外麻丨醉丨，就是说万飞雪始终是清醒的，昨晚吃完那“毓婷”盒子里装的片药，这种药物流产她做过两次了，对吃下药物后的反应很熟悉，却万没想到，原本明天才会有的宫缩出血，今天上午九点钟就开始，还一开始就是大量的出血，一直到九点半，她觉察到不对劲了，生命力都随着止不住的鲜血逐渐衰竭，就开始狂叫救命。
剧烈的疼痛中，万飞雪似乎听到有人在非常小声的议论，说她果然吃了老板准备的药，等会儿把她送去医院，医生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会让她死的天衣无缝。
万飞雪并没有听清要送她去哪家医院，所以哪家医院她都不信任了，绝望之中，她想起姐姐说过的林衍开了诊所，就高声叫喊要求去林颐堂，除了这个地方，她哪家医院都不去，宁肯死在监控点。
果然她被送来了，当手术室外面传来姐姐跟父母的哭嚎声时，万飞雪才恍然大悟，原来，连她认为是唯一救星的林颐堂，也是某些想她死的人精心安排好的，那些人弄死她还不够，还想用她的死，把林书记也坑一把！
相比之下，林书记跟那个老先生，明知道这可能是个阴谋，即便不是阴谋，人家今天才开业，就收她这样一个危重病人也很不吉利。可是，人家一点都没犹豫，直接决定抢救，这样对比之下，血肉亲情显得那么苍白，医者仁心的大爱却替她挽回了一条命。
手术结束后，万飞雪眼睁睁的看着满头白发的老先生跟林衍，都一脸疲惫，连手术衣都没脱就坐在椅子上休息，内心翻腾着感动的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