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安的车驾抵达静州城时,河西联军已开始包围兴庆府,若是看河西的军队就不能再用传统的观念来对待,相反应站在更为高远的角度去观察。
只可惜,能站在这个高度的人只有叶安和狄青等人了,除此之外还有谁能看得见?
河西军队已经完成了改造,这改造不仅仅是武器装备上的改变,战术战略上的改变,也包括了思想上的改变,还有整个军队的指挥体系,情报体系,决策体系的改变。
战争开始之后,这些体系都会在军中按照既定的要求进行运转,就算是狄青也无法一个人控制整个西烈军,而是他所领导的指挥体系在控制。
参谋官在分析战局,观察员将最前线的情报不断的汇总到将军行辕,参谋们将这些情报研判进攻方向,而狄青身为将帅却有着自己的策略,一旦他提出自己的设想后,参谋们便要立刻根据他的想法对进攻方向,用兵方式,分兵几路,后勤补给等情况进行迅速调整,以达到最佳的配合。
河西的军队越来越像是叶安所熟悉的军队,完善的军队,他之前就看不上大宋的指挥体系,臃肿且独断专心,将军左右战局的发展这一点太致命了。
就算是他自己这个全军最高统帅也无法也不能如此,眼下大的战略方向已经定下,河西军对兴庆府的包围势在必行,而外围的残余力量西烈军与怀远军足以绞杀。
在战场上不一定能看得见,但在舆图上却清晰无比的反应出来,叶安看着眼前舆图上不断前进的红色箭头非常满意狄青的作战效率。
整个西夏的外围已经被掏空,是时候启用驻守在合罗川的奇兵了。
来自大政府的文书被送到了叶安的手中,翻开第一页便瞧见斗大的字写着一句话:“范子渊以示好大宋,张得胜平安归来。”
只是这一句话便让叶安彻底放心了大宋的态度,在很多时候进攻西夏并不仅仅是进攻西夏,他还要时刻留意大宋的态度,毕竟在礼法上西夏属于大宋的附属国,虽然只是个名号而已,但他很担心河西进攻西夏的结果被大宋摘桃。
现在看来大宋这边的态度依旧是绥靖政策,即能不与河西冲突就不与河西冲突,这一点非常好,也附和他对大宋态度的一贯的了解。
“报告!”
“进来。”
门口出现了通报声,一道熟悉的身影进入帅帐,温中梁这次跟随大军出征,主要还是为了护卫叶安,但此时的他脸上满是怪异神色:“启禀叶帅,李元昊派使者来了。”
“哦?这时候派人来,看来他并没有死战之心啊!可惜,他没有死战之心,我却是有的,河套之地我河西必须拿下,派人把使者护送回去,也不要传话给李元昊任何态度,双方之间必须保持没有交流,让他李元昊惊惧着等待吧!”
随着叶安的话,温中梁看了一眼门外道:“以后皆是如此?”
“嗯,皆是如此,咱们没有必要同西夏再有交流,一个必定灭亡的小国,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当初袭击合罗川时,咱们准备反攻兰州,不是也派出使者让他退兵吗?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想要通过谈判得到,痴心妄想罢了。”
温中梁微微点头,看了一眼舆图便笑道:“如此说来,狄将军的以率领大军包围了兴庆府,李元昊急了!”
“急也没有用,宋辽夏三国,以西夏最为孱弱,虽说是带甲百万,可实际上就是全民皆兵而已,只不过真正到了这时候,全民皆兵也没用,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想和他绑在一辆战车上同进退,瞧瞧关万山这段时间收编了多少党项部族军,瞧瞧有多少党项人不愿死战而转投我河西?大势所趋而已,谁还不知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叶安说完便拿起边上的文书道:“大政府已经开始组织第二波官吏了,前面狄青打的火热,后面的安抚也必须要做好,尽最大可能避免党项百姓的动荡,保证民生,冬天物资匮乏,再经战乱他们的日子不好过,咱们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是谁在这时候让他们活下去的,一个李元昊走了,来了另一个魔王,如此党项人不反才怪呢!”
温中梁点头道:“叶帅说的是,已经安排下去了,大政府不光送官员前来,并且下政令解除对收复地区的商品供应,在整编的官吏抵达后,酌情对困难地区进行援助。”
“嗯,这就很是稳妥,灭国容易,但想要在灭国后快速稳定一个国家,甚至恢复这里的百姓生活,难比登天啊!就算以咱们河西的力量,想要一口吃下党项而不付出代价都是不可能的,去信大政府,让裴承文等人准备好一场针对党项的大改造吧!”
温中梁徐徐点头,这话一点没错,西夏不同兰州,兰州不过是一州之地,而西夏乃是整个河套外加一部分西北的土地,想要彻底的改造它所花费的功夫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
“维稳的事?”
“这一点不用担心,狄青率领西烈军,怀远军在前犁庭扫穴,推进的速度越快,党项人便会越安分,李元昊乃是其最强大的一个,但都不敌我河西兵甲,你觉得这些归附的党项人会选择反抗吗?只要咱们让他们活下去,度过这个难熬的冬天,待春暖花开之后,更多的物资涌入,更多的官员进驻,更多的粮食运来,他们只会更快的融入到河西之中。”
不知为何,在温中梁耳朵里这话就如同一颗定心丸,只要他发话了,心中便踏实了一半,维稳的事不光有河西的军队参与,更是有锐士台参与其中。
“要不要把一部分党项人收编为军?如此能加快收复的力度。”
温中梁此言一出,叶安便飞快的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行!若是如此便和大宋的厢军一样,都是有劳动力的人,为何要当成猪一样养着?最好是把他们都送进工厂去,如此有了养活糊口的活计,又能给河西添砖加瓦,何乐而不为?更重要的是让党项人习惯这种生活方式,在河套不光可以种地,放牧,还能经商或是进工厂做工,唯有一点……”
叶安的声音稍稍顿了一下道:“将党项的那些旧贵族给我一扫而空,从今往后我不希望再听见野利氏,拓跋氏等氏族的名字,但不能用我河西的兵甲动手,明白吗?”
“让党项人自己去推翻他们的旧贵族,属下明白!”温中梁心领神会的点头,嘴角露出阴森的笑容。
“以后别这么笑,挺渗人的,咱们这是光明正大的消灭党项旧势力,你在锐士台待得时间长了,人也跟着阴沉沉的,这很不好。”
温中梁闻言苦笑道:“属下又有什么办法?无论阴谋阳谋,属下皆是参这其中,时日久了难免会生出一些阴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