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已经无可避免了吗?”马里总统低声道。
“除非出现奇迹。不过在我看来,与其相信奇迹,不如相信自己。”林锐缓缓地道。
“那么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马里总统问道。
“调动部队,做好充分防御。从现在开始起,你不必担心图阿雷格人的态度了。因为他们花了如此大的代价,就是为了跟你们一战。”林锐回答道,“如果在之前,你还担心大量调动部队,会让图阿雷格人会有更加激烈的反应。
那么现在你可以放下这个包袱了,因为图阿雷格人无论如何都会对你们开战。哪怕你一味做出让步,最终的结果也是注定的。
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就应该下令进行战备了。”
“好吧,今天我会召开一个会议,和军方的高层碰个头。商量一下具体的方案。”马里总统回答道。“我的幕僚长怎么办?我们不能以谋杀亚希伯恩的理由逮捕他。
因为关于亚希伯恩的刺杀案,我们必须掩盖所有证据。让这起案件永远无法浮出水面。”
“实际上,你的幕僚长昨天就已经开始行动了。他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原本计划在今天下午乘坐一架私人飞机离开马里。
不过他已经被我们的人成功的拖延住了,所以他并没有走成。”林锐回答道。
“他已经落在你们手里了?”马里总统,有些吃惊的问道。
“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只是很礼貌的请他,在我们这里喝了几杯咖啡。
因为在这之前,我并不知道总统先生你的想法。也不确定他这么做,是不是出自你的授意。所以我们对他并无任何冒犯。
这也是我们找你来的原因,我想亲自确认,总统先生你的态度。”林锐很认真的回答道。
“所以你们之前连我也怀疑,对吧?”马里总统苦笑了一声。
“当然。总统先生,你要我们为你办事,总得让我们明白你的态度和立场。
如果是你处心积虑想打这场战争,那么我们就得确保你能够打赢。
如果你不想,那么我们就得想方设法为你避免战争。如果避免不了,那么我们也必须想办法让你打赢这场战争。”林锐做了一个手势。
马里总统沉默了一会儿,“我想见见幕僚长。能让我单独跟他谈几句话吗?”
“总统先生。他并不是犯人,我们也不是执法者。我们只是你请的军事顾问。
幕僚长在这里,也不是因为我们非法拘禁了他。只不过是我们找一个借口,让他暂时留在我们这里而已。
如果他想要离开的话,随时都可以。当然总统先生你如果想让他永远都留下,我们也能为你办到。”林锐回答道。
“那就照之前所说的,让他永远留下,让他永远闭上嘴。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是想见见他。
我想知道,我这么信任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马里总统的眼神非常坚决。
“好吧。”林锐点了点头,转身到了房间外面,把精算师将岸叫了过来,“总统先生想去看看他的幕僚长。你陪他过去,并且保证他们能够单独交谈。”
精算师将岸点了点头,他转过身,对马里总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总统对他点点头,跟着他走过了一条走廊,来到了大概距离有五十米左右的一个房间。
马里总统的幕僚长,正在房间里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一道玻璃幕墙,让他牢牢的隔离在,房间的另一端。
当马里总统走进去的一瞬间,幕僚长透过玻璃看到了他,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看来,我出不去了是吗?我说这些雇佣兵怎么会突然请我喝咖啡。是你让他们这么干的?”幕僚长抬起头,看着马里总统。
“不,不是我。我也才刚刚知道。”总统摇摇头。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自己这位老下属,似乎有着前所未有的疲倦和苍老。
以往的他,作为总统身边的幕僚长,总是风度翩翩,意气风发。但仅仅时隔一天,他就像是老了十岁。
“为什么这样?你明明知道这样会……会把整个国家拖入战争。我原来以为你跟我的想法是一致的。”总统叹了一口气。
“也许我们以前的想法是一致的。但直到你坐上那个位置。我就只能努力跟你保持一致。”幕僚长笑了笑。
“我们认识了几十年了,你跟我的时间最长。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总统忍不住道,“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知道。我找人刺杀了亚希伯恩。是的,不要怀疑,这就是我干的。
而且我知道这样很有可能会导致战争。可是那又怎么样,战争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想知道为什么?因为我对这一切厌倦了。我曾经爱这个国家,但是国家不曾爱我。
我希望这个国家能够有所改变,但从来也不会改变。官僚和军阀把持着这里的一切,还有的那些欧美大国,他们遥控着这里的一切。
看起来他们什么都没有做,但实际上他们控制了所有。看起来我们还有希望,但实际上没有,一点希望都没有。
所以我已经准备离开了,原本这件事成功了之后,他们会给我一笔钱。然后我拿着这些钱离开这里,去过另外一种生活。”幕僚长缓缓地道。
“这就是你出卖国家的借口?”总统愤怒的道。
“我没有出卖国家,这个国家也轮不到我来卖,因为从来就没有属于过我。
我只是出卖了你,我的朋友。还有我曾经幼稚的理想。仅此而已。”幕僚长闭上了眼睛。
“很遗憾,我不能让你这么做。”总统摇摇头。
“可我已经做了。亚希伯恩死了,图阿雷格人早晚会知道真相,很快北方就会不太平,然后整个马里都会不太平。
你自己保重吧,我的总统阁下。”幕僚长平静的道。
“难道仅仅是为了钱吗?你知道你会遭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总统咬着牙道。
“为了钱。这样的理由难道还不够吗?至于你所说的代价,最多不过是一死而已。”幕僚长叹了一口气。
“告诉我,是谁主使的。”总统强忍怒火道。
“你觉得到了现在,我还会告诉你吗?你觉得我还是你的幕僚长,还是那个低三下四围着你转的那个人?
从你刚刚走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次我完了,我活不了。既然已经是这样的结局了,我还要在乎你干嘛?”幕僚长笑了笑。
“那就没有办法了。我只能让他们枪毙你。而且即便你被枪毙了,也会封锁所有关于你的信息。”总统咬着牙。
“这是个聪明的办法。应该是瑞克先生的主意吧?
不过,你们已经失去避免战争的机会了。就算你们能够封锁的所有真相,图阿雷格人还是会开战。
而且,如果你认为你们的敌人仅仅只是那些图阿雷格人,你们一定会输的很惨。”幕僚长笑了笑。
总统最后看了他一眼,最终一言不发,转过身离去。
走出房间之后,总统站在门外,就像是傻了一样,愣了足足两分钟。
直到林锐走到他的身边,他才反应过来。
“先生,没事吧?”林锐微微皱起眉头。“其实我跟你说过,即便你亲自去见他,也没有什么用的。”
“我们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在我还是个年轻学生的时候,他就是我的朋友。我们曾经有共同的理想,共同的兴趣爱好。
就在一天之前我还认为,我是最了解他的人。他也是最了解我的。
但现在看起来,我从来就没有了解他。他一直对我和这个国家很失望。”马里总统低声道。
“失望,并不意味着背叛。而背叛无法用失望当借口。”精算师将岸平静地道。“他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别让他走得太痛苦。”总统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直到他离去了。林锐才慢慢地道,“他的幕僚长跟随了他很多年,我还以为他会心软。”
“能走到这个位置的人,有几个还能心软?心慈手软的人,也坐不上这个位置。”精算师笑了笑。
“让快马他们动手吧,做的干净一点。一点痕迹都不要留下。这样的话,我们大概还能争取到一定的时间。
就在这几天,图阿雷格人的代表团就会到。在代表团离开之前,他们应该还不会有太大的动作。这是马里政府军唯一能够做出准备的机会。”林锐点点头。
“我也这么认为。不过,我还是认为应该悄悄的进行。避免马里政府过快的跟图阿雷格人撕破脸。毕竟这对他们很不利。”精算师将岸点燃了一支烟。
“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能够悄悄的进行自然是最好。但恐怕这样的行动,根本瞒不住。
亚希伯恩的死,牵动了太多方面的神经。现在马里方面的大规模军事调动,要想不引起注意是不可能的。”林锐缓缓的道。
“不管怎么样,尽量低调吧。马里总统这次回去,今天晚上军方的那些人肯定是要热闹了。”精算师将岸看了看林锐,“你准备好了没有?”
“当然。”林锐回答道。“虽然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思。但好在我们对马里军队也够熟悉。临时应付组织一下防御,问题也不算太大。”
“我现在担心的是,马里军方的那些军阀会不会有什么其他不同的反应。”精算师将岸回答道。
马里军方的很多高层,都有地方部族武装的背景。这些人虽然是军方高层。但实际上,就是一些拥兵自重的军阀。
但是马里政府军如果离开了这些人,也是真的玩不转。这些人虽然表面上是马里政府军,但实际上都有自己的地盘。
虽然不是实际割据,但其实是有隐形的势力范围。因为他们大都是地方武装出身。他们的家乡就是他们的大概的实际控制范围。
很多时候,该不该打仗,该怎么打?都得听从他们的意见。如果他们反对的话,就算是总统的话,也未必好使。
因为命令虽然下来了,但是具体执行还得下面的人来。总统下一个命令,到了下面来根本无人执行。也就等于无效。
所以这帮人的势力很大。其实非洲的很多国家都有类似的情况。所以经常有军人干政的情况发生,有的甚至直接就是军阀组织的军政府。
听了精算师将岸的话,林锐也有些担心。只不过,他想了想之后还是摇摇头。
“应该没有问题。军方那几个高层人物,虽然他们过去也都是军阀头子,但至少现在他们是效忠马里政府的。
而且马里的图阿雷格人势力现在是盘踞在北方,对他们造成的压力并不是很大。
但你要知道,实际上图阿雷格人部落遍布在很多区域。包括周边好几个国家,都有图阿雷格人部落的分布。
一旦马里这边的图阿雷格人真的起势了。一定会影响周边国家的其他图阿雷格人部落。
一旦这些部落闹起来,对那些军阀也不利。如果是他们的话,一定也希望把这种势头扼杀在萌芽状态。
而不是煽风点火看热闹,最后把自己的后院给点着了。这帮人,虽然是土军阀。平时看起来没什么用。
但是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他们比谁都精明。
如果马里北方的图阿雷格人想要闹事,首先就要过这些军阀的一关。我觉得,他们响应马里政府军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他们也知道,和马里政府相互合作总比相互拆台要稳当。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投靠马里政府。”林锐回答道。
“我想大部分人应该是你所说的那种心态,但恐怕总有一些人会不识时务。在这种紧要关头,拖后腿。”精算师将岸低声道,“万一遇到这样的情况,你打算怎么办?”
“先看看马里总统的态度是什么样吧。如果总统先生连这个都搞不定的话,恐怕我们再努力也没什么用。”林锐缓缓的道。“作为他花钱聘请的军事顾问团,我们可以帮他。但是不能替代他。”
精算师将岸一笑,“我也是这个想法。因为这件事情涉及到秘社组织,我是怕你急了之后,会反过来给他们压力。
这样的话,对我们和马里方面的合作,反而会产生很不好的影响。”
林锐转过头看了看他。“最了解我的人,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