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申时,萧洪照旧盘腿坐在客堂里,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摆弄着手中青光闪闪的袖箭,守株待兔。
自从送出第三封信,他每天都会像这样充满耐心地等上一下午,只要吴氏收到了信,他就不怕她不来。
可是她来了之后又要怎么做呢?萧洪只有一团模模糊糊的报复心,也没往深里细想。
就在他转着酒杯独自出神时,堂外的侍儿打起帘子,娇声禀报:“恭喜郎君,有娇客登门呢。”
萧洪顿时来了精神,迫不及待地问:“可是位姓吴的娘子?”
“是呀,”侍儿掩口一笑,促狭道,“郎君好心急。”
“少跟我油嘴。”萧洪笑骂了一句,正色道,“快请她进来。”
侍儿应了一声,放下帘子,萧洪望着微晃的门帘,心也跟着微微荡漾,连唇角都不自觉地挑起了一抹笑。
须臾,侍儿撩起门帘,萧洪瞬间拎起精神,看着一道青色的身影走进了客堂。
“我就说怎么枝上喜鹊一直叫,原来是稀客登门,快请坐。”萧洪哂笑了一声,移开视线,像是没看见吴青湘冰冷的眼神一般,吩咐侍儿,“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客人奉茶。”
吴青湘冷眼看着萧洪装腔作势,径自坐下,开口:“不必费心了,你几次三番寄那种信给我,不像是来请我吃茶的。”
“啧,吴娘子如此冷淡,也不像是上门来求人的呢。”
“我为什么要来求你?”吴青湘冷笑着反问。
“就冲着这个,难道不该求我吗?”萧洪缓缓朝她亮出自己手中的袖箭,用那锋利的箭尖直指她的双眼,“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直接上国舅府来吗?”
吴青湘迎着袖箭冷冽的寒光,身体纹丝不动,平静地问:“为什么?”
“因为你们都是一群不择手段的小人。”萧洪目光中裹挟着复杂的恨意,冲她扬了扬手中的袖箭,“这东西,现在在我手里,我知道这对你,还有你的主子光王,都是一个致命的把柄。如果你敢强抢,或者敢对我不利,今天你就出不了这座国舅府!”
看着他盛气凌人的架势,吴青湘没有一丝惧色,只是冷冷提醒他:“别忘了,你能飞黄腾达,顺利当上国舅爷,可都是因为我们这群‘小人’。”
“哈哈哈……那我可真要感谢你们了。”萧洪仰头大笑,末了用双眼瞪着吴青湘,咬牙道,“你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们抬举我,却拐着弯地让我认识吕员外,不直接送我去认亲,你们要我怎么想?是光王高风亮节,将功劳让给别人?呵呵,别拿我当傻子耍了!”
“光王出面,有诸多不便之处,你一介茶纲役人,能懂得什么?”吴青湘直视萧洪愤怒的双眼,“就因为一点毫无根据的臆想,你就怀恨在心,躲在暗处装神弄鬼,我看你不过是一个忘恩负义之辈。”
萧洪听了吴青湘的斥责,也不言语,招手让站在门口,正踌躇不安的侍儿进来奉茶,语气柔和地叮咛:“别怕,上完茶出去替我守着,别让他人靠近客堂。”
“是。”侍儿应声,奉茶时大胆地瞪了吴青湘一眼,目光里带了点恼火。
待到侍儿退下后,萧洪慢条斯理地啜饮了一口茶,笑道:“我这个侍儿,是个忠心护主的女子,我想你也是。”
吴青湘不置可否地笑笑,也端起茶碗喝了一小口,随即不动声色地放下。
“怎么,味道不好?”萧洪望着她问。
吴青湘随口客气道:“国舅府的茶,自然是好的。”
“国舅府的茶再好,也比不上御供紫笋啊。”
此言一出,客堂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直到许久之后,吴青湘才打破沉默:“国舅此话何意?”
“我一介茶纲役人,朝堂上的事,我不懂,这茶嘛,我可是懂的。”萧洪意味深长地回答。
吴青湘听了他的话,心如擂鼓,说不出一个字来,白净的脸庞一点点地失去了血色。
“我看茶行的库存,赵缜的私茶生意,在长安也算数一数二了吧?”萧洪看着吴青湘的镇定被一点点瓦解,心中涌出一股解恨的快意,“他的货源,除了各地的私茶场,也包括江贼劫掠的赃物吧?我知道这些私茶都是销往寺院,所以,这其实是光王的一桩大生意,对不对?”
吴青湘默默听完他的话,好半天才松开牙关,哑声开口:“你究竟想怎样?”
“我想怎样?我也不知道呢。”萧洪冷笑,忽然扬起手中袖箭,用锋刃紧紧贴住吴青湘的脸,“原本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玩我,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已经不疑惑了。这里就是一个人玩人的世界,不是你们玩我,就是我玩你们。所以,我想好好玩玩你。”
说着他将袖箭缓缓下移,嘴角浮起一丝笑:“你对光王忠心耿耿,我很好奇,你可以为他做到哪一步呢?”
袖箭锐利的箭尖抵住吴青湘的衣襟,稍稍施力,便划破了柔韧的衣料。
“我是光王的侍妾。”她的喉咙一阵发干,艰涩地说。
“我知道。”萧洪继续挑开她的衣襟,因为逐渐暴露出的雪白肌肤,兴奋地说,“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我就想给他一点颜色呢……”
话音未落,他被吴青湘一把抓住了手腕,萧洪挑起眉,心平气和地说:“拜你们所赐,我如今做了国舅,也能时常和圣上聊聊家常,他的叔叔暗地里发了那么一大笔横财,我实在没道理不说出来,让大家同喜一下啊。”
他一边说,一边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力道,从用力的紧握,到开始发颤,直至最后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