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复苏节与三观(下)
我曾经十分羡慕外公那种能变身为巨鹰的德鲁伊技能,也幻想过自己能飞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在三河山脉,我也体验过被推下悬崖的滋味——应该,和飞行差不多吧?
而现在,我以自然灵的状态,被李奥带着,飞了起来!
他的身材比我矮很多,抬手抓住我肩膀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又要和我格斗,可就在我做出反应之前,他的身子就飞了起来,接着,我也被他带着,双脚离地,身体冲天而起!
我原本以为灵魂是有重量的,但看着李奥轻松的揪住我肩膀上的衣服,毫不费力地带起我的整个身子,我就知道,灵魂,是非常轻盈的。
我们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大地,维尔村很快就变成了大地上一小片深色的区域,而且越变越小。
同时,村庄周围的干枯草地,农田,以及树林,都飞快地离我远去。
我没有感受到飞行途中空气的流动,也没有听到风声,只是感觉身体周围一片静谧,整块大地离脚底越来越远,一切都在缩小。
这一切,都太神奇了!
“好好看着!”李奥突然提醒我。
我赶忙移开目光,四处张望。
目之所及,东西南北所有方向上,原本还略有起伏的地平线,慢慢变得平整,整个大地就是一个望不到尽头的平板。
而且,就在维尔村东边,我看到了大海,阴冷的海平面,也是一条望不到边的直线。
那感觉,和灵魂空间很像。
这时,我想起李奥讲过的那些地球神话。
我想到,或许,整个世界,就像李奥的灵魂空间一样,是某个神创造出来,起初空无一物,随后,第一个神,也就是大地母神,用她的意念力,创造了一切,她先是创造出没有尽头的大地,随后再造出高低起伏的地势,创造出天空的日月星辰,随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创造生命!
这么想着,我似乎顿时明白了神创造世界的某些原理。
我看着望不到尽头的大地,得意的说:“你看,大地是平的!”
“少年啊,你还太年轻!”李奥也得意地笑着,“抬头!”
我抬起头,看见了天上的阴云。
现在是冬天,复苏节前夕,一连几天,天空都是阴沉沉的,这样不奇怪,而且,这几天偶尔也有几阵小雪,没有大雪,乌云一直就没有散开过。
如果站在地面上,看见漫天乌云,其实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可现在,我们是在天上,而且是不断上升的——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进入云层!
飞上云端……
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是多少小孩子的梦想?现在,我实现了,却激动不起来。
我心里,只有疑惑。
飞得再高,有什么用?大地都被云层遮住了,怎么还看得见?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当儿,云层已经把我们包围住了。
也就是说,我们,已经钻进了云层。
我以为云层很厚,但事实证明了,云层其实很薄——不到十个呼吸,我们就飞到了云层上方。
然后,我看见了月亮,还有满天繁星。
飞行速度骤然降低,直至减停,我和李奥就这么脚踏虚空,站在了云层上方不远处。
我惊异于月亮比平时更大更亮,也惊异于漫天的星星,李奥却说:“看脚下。”
我低头,看见了宛如湖面的云海。
“看什么,都遮住了!”我说。
“一直看着,别抬头!”李奥说。
接着,他又开始加速上升!
飞行还没有结束!
我有些不知所措——天空之上,是日月群星的家园,是众神的神国,我作为凡人,还是灵魂状态,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闯入?
莫名的,我开始心慌。
脚下的云层越来越远,却也变小了——云朵本来就有形状有大小的,只是离得太近才会觉得铺天盖地,但随着高度上升,我就看见了云的尽头。
大地上空有很多云,遮盖着不同的区域,云朵之间露出缝隙,则是黑黢黢的大地——在这么远的距离上,而且还是在夜里,大地也不会有别的颜色。
而我,也渐渐地发现了不对劲……
大地的边缘,地平线的轮廓,竟然由原先的笔直,慢慢变得——弯曲!
不光是大地,连天边云层的轮廓线,也变弯了!
脚下的大地,甚至是云层,正在形成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大的,庞大的,浩大的——圆球!
这,这怎么可能!
大地,怎么变成了一个圆球!
“哈哈!”李奥笑了,“我也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怎么样,壮观吧?”
“什么?”我被眼前的一幕震撼道无以复加,根本没有注意他说的话。
“我也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李奥重复了一遍,“在地球上,到处都有图片和视频,但亲眼看见,就是不一样啊!”
“地球……地球也是圆的吗?”我的脑子乱成一片,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就是世界的真相,宇宙无边无际,只有球形才是最完美的形状!”李奥说,“地球人用了数千年才改变了这个观念,我想,让你一下子就变过来,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我不信!”我大喊起来,“都是假的!都是你创造的幻象!”
“哦,我没想到,你这么脆弱……”李奥说,“不会崩溃了吧?”
“放我出去!”我大喊着,开始挣扎,“这里是你的灵魂空间!这一切都是你创造的幻觉!放我出去!”
“喂!”李奥猝不及防,被我的胳膊一挡,不自觉的松开了手。
紧跟着,我的身影开始跌落!
“啊——”我失声尖叫,歪斜着身子,朝下方落去。
慌乱之中,我手舞足蹈地朝四面乱抓乱蹬,却什么也没有抓到,反倒是整个身子调转了方向,大头冲下,加速坠落!
云层扑面而来,我很快就穿透了它,看到宛如平板的大地和海面。
这时候,我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我曾经做过这样的梦。在梦里,我也拥有飞行的能力,也曾飞上高空,但往往没来得及穿过云层就开始坠落。
坠落的结果往往是,我总能在触地前一刻从梦中惊醒。
现在,我只要触到地面,就能醒了!
唯一有些麻烦的是,我即将落地的位置,并不是地面,而是维尔村东面的大海!
“反正哪里都好!”我想着,“只要能醒来!”
看着大地越来越近,我心里反而放松了下来。
反正是梦里,也摔不死。
“唰……”
我在即将入海的一刹那间,听到了这么一声轻响,随后,跌进了海水里。
我的身体就像穿过门板和墙壁一样,没有激起一丝水花,只是身体感到一阵微凉。
同时,我感到视线骤然变暗。
幽深的海底展现在我眼前,暗淡而神秘,甚至,有些令人不安。
我,没有醒来?
难道,这不是梦?
我开始惊慌起来……
如果这不是梦,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李奥说的是对的,大地真的是圆的!
我的身子还在下坠,直到落在海底,才彻底停了下来,
海底漆黑一片,身上有些凉意,我却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漆黑中,似乎有一些发光的海底植物和小鱼在游动,却并不能照亮视线,反倒衬得海底更加沉静幽暗。
“这回弄清楚了吧?”李奥声音再一次响起。
我举目四望,却什么都没看见。
“真奇怪,为什么灵魂能穿墙入水,却无法潜入地底呢,说不通啊……”李奥又说。
“带我上去,”我突然平静下来。
“怎么,还没玩够?”李奥问。
“我想再看一遍!”我认真的说。
天亮之前,我回到了地面,回到了房间,回到了身体里面。
我已经彻底平静下来。
我的心,从未如此平静。
前所未有的平静。
天亮了,复苏节到了。
我按时起床,并没有继续锻炼,而是和家人,和全村人一起,准备复苏节的庆典和祭祀。
白天,大家把打扫一新的房子装扮的更加漂亮,然后享用一顿普通的午餐,准备下午的祭祀。
我和爷爷都已经退居二线,祭祀由帕图和伊恩来主持。
盛大的祭典,激昂的祷词,满心欢喜的虔诚村民,丰盛的祭品,一如往年,甚至更加隆重喜庆。
我看着由爸爸带头的村民们齐齐跪拜,只见满地低垂的头颅和弯弯的双角,心里却没有往年的激动。
爷爷也很是平静,毕竟他早已经看惯了。而帕图和伊恩却激动得满脸通红,浑身微颤。
祭典之后的庆典,大家依旧载歌载舞、开怀畅饮,节日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我和爷爷围着火堆,看着村民们欢声笑语,默不作声。
爷爷脸上露出淡笑,问我:“今天怎么,不开心?”
李奥突然说:“在我的想象中,有一双滑板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