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周奉天坐在沈晗的车里,车子里的广播正在通知司机,一场突如其来的强台风即将在沿海地区登陆。
闽省靠海,每年都有不少台风。
而鲤城的排水系统并不好,每年这台风来临,带来的大到暴雨,都会把整个市区淹没,以至于水泄不通。
“这么晚了,不会给你添麻烦吧?”周奉天看着黑漆漆的天空,笑着问。
沈晗说:“没事,我那间屋子空着也是空着,本来就是郊区房,十年之前,我爸买的。”
说话间,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这儿离城区也不远,沈晗因为要让周奉天在鲤城小待一阵子,干脆就把这间房给让了出来。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下了车。
他们上了电梯,沈晗从口袋里倒腾出来一把钥匙,推门进去。
“这儿得有一百来平方吧?”周奉天就像是进了个大观园的刘姥姥似的,这儿房子装修还挺精致,不过,显然没什么居住的气息,就连桌子上,都有一层厚厚的灰尘了。
“这是一百四十多平的,不算大。”沈晗也笑着说,她贴心地从门口的鞋柜里,给周奉天找出来一双男式拖鞋。
“我爸以前就住过一阵子,后来这房子就留给我了,照老太太的说法,我爸那时候在这儿养了个三儿,后来被我老娘抓奸在床,那小三儿给打了个半死,没了半条命,
我爸硬是一声不敢吭,回头回家跪了得七八天搓衣板,我妈才给了他个‘死缓’,现在两人还在闹分居呢……所以我这辈子那就最讨厌小三了,男人的事儿我不乐意想,但千万别有小三……”
沈晗看上去大大咧咧,说话也很大方,是个好结交的朋友;但周奉天透过她的面相,也看得出她家庭颇为不幸。
沈晗山根斜纹泪堂薄,这种面相,主此人少时经常遭到家暴,常有被父母殴打的情况。
她说的轻松,可实际上,恐怕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她看起来平时也没什么人可以倾诉,遇上周奉天这个冤大头,可不是使劲说话,压根儿不带停的,周奉天都怕她喘不上气。
只是别人的事情,周奉天也不敢多管,毕竟很多事儿都是管闲事儿惹出来的。尤其是像沈家这样的大家族。
周奉天也没那闲心思。
两个人说话间,外头居然一下子电闪雷鸣了起来。
这场台风居然不期而至。
而且,很快雨滴落了下来,这雨声之大,极为可怕,周奉天透过阳台往外一看,这雨丝连成了一道批帘,垂直地洒了下来,那叫一个密集。
夜间能见度低得吓人!
周奉天说:“我看你今天恐怕是回不去了……”
他转过身,却一下子没瞧见沈晗的影子,他低声叫唤了两下,忽然看到在沙发后头,有个不断发抖的人影,他靠了过去,看到居然是刚才还意气风发,说说笑笑的沈晗,此时正有些六神无主地抱着自己的双膝,坐在角落里。
周奉天伸手探了探沈晗的额头,发现冷得像是吓人。
他微微眯起眼睛,人对雷声天然有一种恐惧,但有一些人会因为童年心病,或是重大的心理压力,而对雷声充满了极端的恐惧。
这种恐惧会造成其无法动弹,失去思考的能力,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似的。
这在中医之中,与许多精神方面的疾病,一并被统称之为“癔症”。
发病之时,犹如梦魇。
显然,这沈晗就是其中最为常见的案例。
周奉天叹了口气,只是看着沈晗的模样,也知道事急从权。
他一把把沈晗横抱了起来,沈家大小姐连忙有些畏惧似的,伸手揽住了周奉天的脖子,周奉天一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脊,一边把她带到了卧室里。
他把女孩儿平放在床上,随后一咬牙,低声说:“得罪了。”
他强行咽了口口水,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银针。
自从他迈入应龙境之后,这行龙天门十六针又有了新的进展,其中又以“驱”针,最为神妙。
人体之中,呼吸吐纳,五感所获,都会有外敌入侵,佛教之中,称之为六贼。
驱针便是将这些东西从人体的内部驱散出去。
正好用以应对沈晗如今的情况。
只是,这施针的位置却好不尴尬。
六贼直指本心,所以,这下针的位置,正好就在人的大穴,膻中。
只是,救人要紧。
周奉天屏息凝神,将银针握在手中。
龙气在针尖上逐渐酝酿!
龙气云集,是周奉天如今于针灸之上的最高造诣。
周奉天还是头一回遇上这情况,所以务必要用最稳妥的手段来进行治疗。
周奉天暗叫了一声罪过,但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多做停留,一根银针已经不偏不倚地刺入了膻中大穴。
顿时,少女惨叫了一声。
周奉天好似老僧入定,压根不为所动,又取出两枚银针,分别以“驱”字诀与“滞”字诀,刺入了灵虚穴与天池穴。
随后,他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一道极为精纯的龙气,顺着他的指尖,直直渗入了沈晗的体内。
沈晗大力挣扎了起来,因为施针毕竟带来了巨大的痛苦,这是醒神之针!
她的面色红的发烫,看上去真的无比折磨。
周奉天清斥一声,随后将三针快速拔除。
沈晗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这副场景,但她还是清晰地记得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来得及一阵后怕!自己刚才的景象。
要是一个有坏心眼的人,恐怕自己要倒大霉了,还要是周奉天陪在自己的身边,不过她下意识地一推。
“哎哟……”周奉天不由得发出一声惨叫,跌倒在床下头。
得,这女人下手还真就是一个没轻没重啊。
他咬着牙,坐了起来,发现沈晗已经收拾完了衣服,下了床就要往外头走。
他连忙劝道:“外头下大雨啊……你今天别回去了,要不这样,你要是担心,我去外头走廊对付一宿也成啊。”
沈晗已经拉开了门,看到周奉天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男人居然莫名又多了几分好感,她半个身子躲在门后,一张小脸俏皮地对周奉天一笑道:“忘了和你说了,这栋楼,都是我的,我去再找间房间睡,晚安。”
说着,已经关上大门,走了个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