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仪有些难堪,就像是被窥探了秘密般的尴尬,她想起从前下马车时男人厌恶自己叫他“玄熠哥哥”的事,脸色一白,咬紧了唇。
他应该没听到吧?
顾承霄抬手,将她垂落在前头的黑发拨到肩后,那双凤眸漆黑深邃,看不出表情:“做噩梦了?”
沈嘉仪将身子绷得直直的,垂在锦被上的小手握紧,坚硬的指甲抠着掌心的肉,有点刺痛,心虚道:“没……没有。”
小姑娘肤色白皙,唇红齿白,在暗色烛光下,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愈加动人。
“说谎。”顾承霄深邃凤眸陡然转寒,捏住小姑娘细细的手腕,将人拉近一些,“永安侯府有人欺负你?”
小姑娘小脸一白,她素来知道自己在极度恐惧下会哭喊出声,果真还是被他听到了……
顾承霄仍维持着仰躺着的姿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眉宇间浮出杀气。
好像只要她一点头,他就能将永安侯府中欺负她的人都一一杀光。
可是如此隐秘又难堪的事,她实在不想宣之于口。
沈嘉仪攥着手心,伏下身子缩到了男人的怀里,故意将话题岔开,“我……我有些冷。”
男人坚硬炽热的肩膀怀着她娇柔的身子,两人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寝衣,沈嘉仪被抱得有些不舒服,轻轻地转动了下身子。
顾承霄的嗓音已然哑了,捏着她的细腰警告道:“别动!”
他倒是想再尝一尝她甜美的味道,只是小姑娘刚刚小产不久,行此事极为伤身,故而一直忍着,没想到今天竟突然投怀送抱,撩起他的火。
真是个小妖精!
顾承霄暗暗咬牙,她也许不知道,自己只穿着寝衣窝在他怀里,他却只能抱着不能吃的滋味,是有多难熬!
沈嘉仪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只觉得空气都变热了,被男人整个圈在怀中,虽然不大自在,却有一种巨大的安全感包裹着,莫名地安心。她低垂了头,将烧红的脸更深地埋进了男人的怀里。
顾承霄眼中欲色更浓,连脖颈都有些微微泛红,可到底没舍得推开小姑娘,他闭眸冷静了会儿,扯过锦被将怀里的人盖住,不透丝毫缝隙。
屋外又是一阵闷雷炸开,噼噼啪啪的雨打在雕花木窗上,小姑娘埋在锦被中的身子又是剧烈一颤,更加紧地抱住男人,声音闷闷的:“好怕……”
男人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了无奈,叹了口气揽住沈嘉仪的后背,将人彻底带进怀中,“胆子这么小?真该把你锁在乾坤殿里,再不让你出门。”
大晋势力盘根错节,过不了多久就会掀起腥风血雨,在此之前他必须进宫几天,这个脸雷声都怕的小姑娘,还是关在王府不出来的好。
万一让她看见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吓坏了她,哄起来可就要费一番功夫了。
顾承霄想着想着,深邃冷凝的眸子看向窗外,窗外正巧劈开一道闪电,照得整个屋子冷耸森然。
这些打算,沈嘉仪浑然不知,她将脑袋整个埋在顾承霄的胸前,外头的雷声被她隔绝在锦被之外,听着似乎并不像从前那么恐怖了。
沈嘉仪身子本就虚弱,这样想着,她窝在男人怀里渐渐地睡沉了。
——
第二日一早,大雨已停,沈嘉仪仍沉沉睡着。
顾承霄嘱咐乾坤殿上下不要擅自打扰,自己则穿戴齐整,一身玄衣行到了乾坤外殿。
众多暗卫在殿外有序排开,每个人都敛声屏气、恭敬肃穆,看起来像等候了许久。
为首的是暗冥,见顾承霄面色冷凝地坐到了主位上,遂恭敬抱拳,道:“主子,属下已带二十名精干暗卫,任您差遣!”
他今晨刚收到钟义带来的急令,称主子要暗中调查一名官员全府,猜想着此事必定跟最近风声鹤唳的勾结突厥一事有关,不敢怠慢,亲点了精干二十人立即就赶了过来。
果不其然,主子浑身戾气全开,是盛怒的前兆。
“甚好。”顾承霄点头,沉声道,“这二十人乔装打扮,混入永安侯府,去查沈嘉仪从前在府中发生的所有事。”
暗冥:“……”
暗冥惊愕,主子这么着急忙慌、兴师动众的,就为了查沈姑娘的闺中生活?
他迅速侧头看了眼一旁的钟义,见钟义神色如常并不回应,只好按下心中的狐疑,点头应下:“是!”
二十名暗卫应声而退,暗冥不敢多留,也跟着撤了出去。
钟义站在一旁目送着暗冥远去,忽然听到主子将话头抛给了他:“最近你与沈府的那名婢女走得颇近?”
“哪……哪有……”钟义挠挠头想要否认,在见到主子冷冰冰的目光时,舌头打了个转,回道:“属下为了助主子一臂之力,近几日故意靠近巧雨姑娘,顺利探听出了沈姑娘的喜好!”
说着,他麻溜地从袖口拿出一份清单:“属下已将沈姑娘喜欢的、不喜欢的东西都一一记在了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