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陈青梧赶紧去找阮琳琅,慕家寂静无声,往日里还能听到哭泣声和慕大人发火的声音,棺材前跪着的都是一些下人,主人家却没一个在。
阮琳琅正在用膳,陈青梧忽然出现让她一喜,“你知道今天早上发生什么事了?”
“知道,现在全城的人都等着在看慕家的笑话。”看着阮琳琅安然无恙,他也就放心了,“你爹放心不下你,特意让我接你回家。”
听见回家两个字,阮琳琅眼睛顿时一亮,她现在回家,慕家怎么办?不回家又怕有性命之忧。
“跟我回去吧,不怕。你爹罩着你呢。”陈青梧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脑袋,柔声道。
阮琳琅妥协,带着关小一起回家,从院子到后门的路上,连人影都没有。
而此时的大人和夫人正在思考人生,今天早上的这一炮,好像把大人给唤醒了。知道自己是做的事情不对,杀人,查案子等等……
都得罪了很多人,这段时间他也没有再过问朝廷的事情,现在外界的流言,他已经知道了。
慕家的成败,都在司徒绍的一念之间,他如果还没有动作,那就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成月那边也让人来说,在宫里得一点也不好,皇上也不去看她,你说说看,现在这个样子,这个家到底该怎么办?”慕夫人情绪有些崩溃,眼睛红肿,是连续哭了十几天的结果。
“是,我最近,没能把家照顾好。”他有些惭愧,慕成川的死影响他们得思绪,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慕成川死的事情上。
“你去找,你去找跟随你的那些人,商量一下,看看还有不有什么办法。”
“没有用了,他们这段时间也没有去上朝,皇上早将他们的权利夺了去。”
他缓缓闭上眼,叹了口气,似是无奈,现在是这个时候又有谁来帮他们?
“你去给皇上请罪吧,你杀了这么多人,百姓不放过你,皇上怎么可能会放过你?”慕夫人嗓子微哑,略显沧桑。
“我……”他欲言又止。“只怕有去无回。”
“不管怎么样?到底是你做错了事。”
杀了大理寺的人,杀了百姓,让人刺杀陈青梧,这些事情加起来足以让他灭九族。
他吩咐人准备一捆藤条,下人们也不敢多问,二话不说就去准备,慕大人褪去一层层衣服。
慕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见他此状,问:“你这是要负荆请罪?”
他沉重点头,将准备好的藤条背在身上,藤条上的刺又粗又硬,硬生生将他的背戳出几个红血窟,慕夫人跟了他几十年,又怎能忍心?
“你不是说皇上不会饶了我们吗?为什么还要去请罪?”他拦着慕大人不让走。
“就算如此,也要了尽我的诚意。”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皇上和百姓原谅他的机会也不大。
所有下人眼睁睁看着他背着藤条走出去,鹿叔不放心,派了几个随从跟在他身后。
当他跨出大门,别人一看到他便惊慌失措,想要逃跑,定睛一看,发现他背着藤条,多多少少也猜到了。
行人纷纷走下来看着他,朝她指指点点。
“哎呦,你看看。”
“怎么现在才知道错。”
“怕是又受到什么打击了。”
……
一句句不堪入耳,慕大人装作没听到似的,继续往前走,身后早已血淋淋,他死死咬着牙不吭声。
“这不是太师吗?”
有官员认出他,感到十分惊讶。
“不是听说太师最近挺狂的吗?这要去干嘛呀?”
“负荆请罪。”
慕家离皇宫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到底也有一段路程,死者家属看见他负荆请罪,心中的气仍未消。拿着手上的鸡蛋就往他身上砸,嘴里嚷着:“你这个该死的朝廷命官,我丈夫就是因为你死的!你现在竟然还有脸活在世上!”
有人出头,自然也有人跟着附和:“就是,我儿子就是他杀死的!我孙子才刚出生,儿子就被他杀死了,现在孙子没了爹,我得和他娘一把屎一把尿拉他长大。”
说着也开始往他身上砸东西,慕大人未曾回避,任由他们出气,身后跟随的下人也为此遭殃。
好不容易走到了宫门口,浑身上下无一处是干净的,身后的血液和蛋清粘在一块发出阵阵恶臭味,他的后背已然麻木。
门口的侍卫认出他来,惊呼:“慕大人!”
众人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慕大人,怎么会成了这样?
“慕大人。”
也就宫里的侍卫还给他留了一些面子,齐齐向他下跪。
“我要见皇上,麻烦你们继续通报一声。”他面色严肃,少了平日得神气。
“这,大人您要不回去换身衣服再来?”侍卫头头建议。
他目视前方摇摇头,“不必,我现在就要见皇上。”
“好,我这就去请示。”
敢问,现在京城里谁不知道,慕太师负荆请罪?
他们最好奇的就是,皇上会怎么处置这件事情。
“真是可惜了,我竟然没能见到。”阮琳琅故作惋惜,这可是一出大戏,平日里见惯了他发火的模样,倒还真挺想见见他落魄的时候。
“少说一点,多吃菜。”阮卿尘为了堵住他的嘴,直接加馒头塞进她嘴里。
至于那些跟随慕大人的人没一个敢吭声的,都知道最后的结局,正静静等着处罚。
而慕夫人似乎伤心过度,眼睛模糊头脑发昏,在慕成川棺材前跪了许久,干哭几声愣是没有眼泪,想必眼泪都流干了,他早知是什么样的结果,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何不如现在去死。
想着,她立马站起来,撞向棺材边角,还好身边的侍女眼疾手快,及时拉住了她,两人一同往边上倒去。
烧纸钱的盆子被她踢到,纸钱灰洒了一地,弥漫在空中。
“夫人!”
大家纷纷上前扶起她们。
侍女冷静道:“快去请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