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洛相思出现在了公司门口,薄尊宝连忙摇下车窗,从里面探出小脑袋,朝她挥手,“思思,我们在这里。”
洛相思上车后,薄尊宝童靴想了想,解开安全带,从副驾驶钻到了后座。
薄东篱见此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并没有阻止他的行为。
坐到了后座,薄尊宝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地咬了起来。
洛相思见他吃的满嘴都是,问道:“很饿?”
小家伙听到她的话,哀怨的望着她,“我和爹地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啦,思思你不是早就该下班了的嘛?”
洛相思一噎,她该怎么跟他说,她是因为中午薄东篱的那通电话,所以故意拖延了下班的时间?
见她不说话,薄尊宝疑惑的看了看她,然后身体一歪,就歪进了她的怀中。
小手拿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软糯着撒娇,“思思,我好饿。”
洛相思瞥了眼被他吃下去大半的薯片,伸手摸了摸他肉乎乎的小肚子,配合道:“是小了点。”
薄尊宝喜欢在她面前装傻,但绝对不是真的傻,听出她在笑话自己,握着她的手,张开小虎牙就咬了上去,可是却没有太用力。
薄东篱看着后座一大一小之间的互动,深邃的眸光中带着抹难掩的光亮。
三人去了一家特色主打的中餐厅。
菜一上来,小家伙跟两人招呼了一声之后,就开始大快朵颐。
洛相思见他真的是饿极了,就不停的给他夹菜。
最后薄尊宝童靴吃的肚皮都鼓起来了,这才放下筷子,心满意足的靠着洛相思,开始跟她有一搭没有搭的聊天。
洛相思并不是很饿,所以吃的很少,没吃两口就饱了。
三个人中就薄东篱一人还拿着筷子,偏偏他一点都不着急的模样,吃的那要一个优雅。
小家伙吃饱喝足,在等待的过程中慢慢的就闭上了眼睛,不消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小家伙睡着了,薄东篱也放下了筷子,单手自然的搭在椅背上,深沉如夜的眸子望着她。
洛相思弯起嘴角,“薄学长有话对我说?”
“离司宇远一点。”半晌,薄东篱淡淡的开口。
洛相思一顿,然后云淡风清道:“这恐怕不行呢,怎么说我跟司总现在都是合作伙伴。”
他的眼中闪过声色戎马,凉薄的声线在空气中撞击出声,“他对你不单是合作伙伴这么简单,需要我提醒你?”
洛相思缄默的看着他数秒,然后轻笑,“……我不在乎。”
他长臂一伸,扣住她的手腕,收紧,质问:“不在乎?那你在乎什么?!”
洛相思低垂浅笑,“我在乎什么,跟薄总有关系?”
他蹙起剑眉,双眼空寡。
他不回答,她却来了兴致想要听他的回答,“薄总不希望我跟司宇来往,为什么?”
薄东篱的眸光微神,看着她的时候好像幽深的漩涡,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吸进去,“你知道。”
她的眼底沉下一片暗影,“我当然……不知道。”
她说,“已经有了未婚妻的薄学长,为什么会在乎我跟什么人来往?”
“思思。”墨色深瞳看着她,却没有给她想要的那个答案。
洛相思笑了,看着他笑了。
这笑里三分冷意,七分自嘲。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喜欢这个词,她都难以从他的口中听出。
翌日清晨,洛相思简单的吃了早餐之后,准备去公司,只是没有却没有想到刚一打开门,就看到了斜靠在车边,一身休闲装扮的司宇。
洛相思眉心跳了跳,“你怎么会在这儿?”
司宇回答的很干脆,“等你。”
“等我干什么?”
司宇打开车门,绅士的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当然是请洛总赏光陪我去……钓鱼。”
洛相思一顿,有些搞不明白他究竟在抽什么风,“钓什么鱼?”
“东面政府刚批下一块空地,那儿可是个钓鱼的好地方,洛总一起去看看?”司宇抛出诱饵。
洛相思眼神闪了闪,权衡了一下之后,上了车。
司宇见此弯起嘴角,他就知道她一定会感兴趣。
到了目的地,洛相思看着这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不禁有些艳羡,“司集团果然是财大气粗,不声不响的拿下这个大的一块肥肉。”
司宇站到她身边,两人挨得很近,说话的时候不知道是还是无意的,他弯下腰凑近了她,星眸带着光闪:“有没有兴趣分一杯羹?”
洛相思笑,抬眸望着他,“司总一向这么大方?”
司宇伸手撩起她耳边的一缕头发,“这……当然是要分人。”
“假使我想要分这一杯羹,司总有什么条件?”
司宇笑的温柔,“我想,我还缺个女朋友。”
“东篱你瞧,这地方的空气可真好。”陡然响起的一道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似有若无的暧昧。
司宇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往声源处望了一眼,这一望竟然发现,还是熟人。
洛相思因为这一声的“东篱”,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一下,下意识的跟司宇拉开了距离。
“东篱你认识这两位?”赵冰卿见薄东篱的视线一直落在洛相思的身上,垂在一侧的手指握了握,面上却好像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纠缠,一副纯真的模样。
薄东篱看着一直低着头装死的洛相思,眼神深了深。
司宇的视线落在薄东篱与赵冰卿身上,上前两步,好像是旧友一般的问候道:“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薄总,真是相请不如偶遇,想必这位就是传闻中,薄总的未婚妻?”
司宇站立的位置正好阻挡了薄东篱看向洛相思的视线,薄东篱这才收回目光,眼神淡淡的从司宇的身上划过,一身倨傲,没有说话。
赵冰卿像是没有察觉到三人之间的怪异,笑着圆场,“你不要介意,他一向是这样,就是平时对我也冷淡的很。”
虽然是抱怨的话,但是在洛相思听来却有种炫耀的成分。
司宇配合的接过她的话,“有这么漂亮的未婚妻,哪有男人真的舍得冷淡对待。”
赵冰卿笑笑,挽着薄东篱的胳膊,一脸甜蜜。
洛相思看着她的动作,眼神暗了暗,曾几何时他身边的位置,是她的。
“既然大家都认识,不如一起?我刚回国,也没有什么朋友,希望你们不要介意。”赵冰卿热情的发出邀请。
洛相思不想答应,刚想要拒绝,但是却听到司宇已经应了下来。
她现在说要离开,就有些过分的刻意了。
于是也只好点了点头。
赵冰卿朝她看过来,对着她友好的笑了下,“还不知道两位的名字?”
她看着自己,洛相思自然不好不回答,“洛相思。”
司宇也接了过去,“司宇。”
“初次见面,以后还请两位多多关照,我是赵冰卿,是……”说到这里,面色泛红瞥了眼面色沉静的薄东篱,“是东篱的未婚妻。”
她的这番介绍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儿,但……在司宇方才已经问过她是不是薄东篱未婚妻的情况下,她再次这样介绍自己,就有些刻意的嫌疑了。
司宇下意识的看了眼洛相思,他有种赵冰卿已经知道洛相思与薄东篱有牵扯的感觉。
洛相思眼观鼻鼻观心,全当没有听出她话语里的意思。
四人闲逛的过程中,赵冰卿一直挽着薄东篱,偶尔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上一两句悄悄话,虽然薄东篱的神情有些冷漠,但她好像全然不在意。
偶尔薄东篱回应她一两句,她就会娇笑出声。
司宇跟洛相思走在后面,见此,说了句:“薄总跟赵小姐感情真好。”
赵冰卿回过头来,笑了一下,更加抱紧了薄东篱的手臂,状似无心的说了一句:“司总跟洛小姐,想必也是好事将近了吧?”
薄东篱朝他们看了过去,而洛相思则是一顿,如果一开始她只是怀疑赵冰卿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跟薄东篱的关系,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所以现在她是故意这么说,好引起她跟薄东篱之间的矛盾?
只是……洛相思嘲讽的想,赵冰卿一定不知道自己完全是在白费功夫,她跟薄东篱就算没有任何人挑拨,本身就有一大堆的问题,哪里还用得着她这么大费周章。
司宇看了眼一言不发的洛相思,苦笑道:“这……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啊,我这还在努力之中。”
赵冰卿鼓励他,“司总这么优秀,洛小姐多半是在考验你呢。”
司宇笑笑,没有再接话。
四人走着走着就到了河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
赵冰卿拿纸巾擦了擦石凳,然后对着薄东篱说道:“东篱,这边坐。”
司宇则主动承担了为洛相思擦石凳的任务,洛相思虽然有拒绝,但是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赵冰卿看着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笑道:“像司总这样温柔体贴的男人可不多了,东篱你说呢?”
薄东篱正在喝水的动作顿住,视线在司宇和洛相思身上停留了片刻,半晌冷淡“嗯”了一句。
赵冰卿见他回答,开始更加热情的撮合洛相思与司宇。
洛相思一开始还能面无表情的听着她一个人在那儿唱大戏,但是渐渐的就有些不耐烦了,于是笑着插了一句,“赵小姐祖上是靠媒婆发的家?”
赵冰卿好像这才发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洛相思说道:“对不起啊洛小姐,我好像是说的有点多了,你不要见怪。”
洛相思拿起手边的水喝了两口,似是而非的说了一句,“没关系,赵小姐天真无邪嘛。”
这话如果放在一个花季少女身上是赞美,但是放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身上……
就有些值得玩味了。
钓了一会儿鱼,洛相思觉得有些无聊,就笑着说道:“司宇,我想去走走,你帮我看着鱼竿点儿。”
司宇看她:“去哪?我陪你。”
“不用。”洛相思摆手,“我就……随便看看。”
“我配洛小姐吧,正好我也想四处走走。”赵冰卿忽然站起身说道。
洛相思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是没等她说出口,赵冰卿已经自来熟的挽住了她的胳膊。
这是连拒绝的余地都不给她了。
无奈,洛相思只好随她了,正好她也想看一看赵冰卿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看,那边好像有块花圃。”赵冰卿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地方说道。
洛相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好像是有一片不小的花圃。
“那河边开的那几朵粉色的小花我从来没见过,去看看?”赵冰卿说道。
洛相思兴致缺缺,但也不好拒绝,就跟着去了。
两人边走边聊,准确的说,大多数都是赵冰卿一个人在说,而她纯粹就是一个听众。
当两人走进了,洛相思这才发现这河边却是种了不少的花,五颜六色的在阳光下争奇斗艳着。
而赵冰卿刚才说的那几朵粉色的小花正好长在河边,洛相思瞥了眼河水,不知道究竟是深是浅,但还是警惕的没有上前。
而赵冰卿不知道是真的很喜欢那几朵小花,还是根本没有想到河边会有什么危险,脚步不停的就想要走到河边。
“河边路滑,还是不要靠太近的好。”洛相思提醒一句。
但是显然赵冰卿并没有放在心上,还是自顾自的上前。
只是刚走到河边,手还没有碰到花,就见赵冰卿脚下一滑,整个人像水里倒去。
她吓得惊声尖叫:“啊!”
洛相思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抓她,“小心!”
只是,河边的路本就湿滑,两人齐齐掉到了河里。
薄东篱跟司宇听到赵冰卿的叫声,连忙起身,两人互视一眼会后,薄东篱顿时脸色一变,朝着两人去的河边奔去。
河里不知道是有什么东西,洛相思只觉的大腿一阵刺痛,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破了。
但是现在她却无暇去顾及这些,挤压着身体的水,让洛相思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她开始的时候还挣扎两下,但是当一次又一次的被生生按到水里的时候,她绝望了。
满世界都是谁,她的眼里,鼻子里都是水,全都是水……
神志渐渐开始变得模糊,她已经分不清楚什么事现实什么是虚幻。
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好像看到薄东篱跑来了。
她好像是垂死边缘见到了救星,她在等他救她。
但是——
没有。
她看着薄东篱小心翼翼的抱起了脸色苍白的赵冰卿,然后紧张的问她,“有没有事。”
赵冰卿穿的是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现在裙子上布满了血迹,薄东篱的眉头拧在一起,“伤到哪里了?”
赵冰卿脸色苍白,“不……不知道,就是好疼。”
薄东篱看着她白裙子上触目惊心的红色,将她从地上抱起,“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司宇赶来的时候,正好跟抱着赵冰卿的薄东篱打了个照面,见到她身上的血惊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出了点医院,我现在送她去医院。”薄东篱匆匆撂下一句,抱着赵冰卿快步流星的离开。
司宇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怪异的感觉。
看上去薄东篱真的很在乎赵冰卿,那……他跟洛相思又是怎么回……
等等!
司宇一下子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忽然想到,赵冰卿是跟洛相思在一起的,她伤这么重,那……洛相思呢?
司宇快步跑到河边,在河的中央隐隐看到好像有人,顿时脊背一凉。
猛地扎下水,向河中心游去。
等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弄上岸的时候,洛相思因为呛水,已经昏迷。
司宇不敢耽误,开始进行急救措施,按压她的胸口。
数秒后,洛相思吐出了胸腔里的水,慢悠悠的醒了过来。
司宇见她睁开了眼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蹲坐在地上。
洛相思坐起身,眼神不由自主的想要向四周寻找点什么,司宇见此叹了一口气,告诉她,“薄总送他未婚妻去医院了。”
她脊背一僵,半晌没有出声。
“你有没有事情,要不我送你去趟医院检查检查。”司宇建议道。
洛相思微微摇头,“我没事,送我回去吧。”
司宇也没有想到今天会发生这种情况,见她心情不好,也就没有再勉强,只是还有些不放心的问道:“真的不需要去医院?”
两人同时掉进水里,赵冰卿看上去伤的那么严重,她真的一点伤都没有?
司宇有些怀疑。
洛相思起身,往前走,“没事儿,我还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行了,咱们也会去吧,衣服湿漉漉的,难受的很。”
司宇看着她走路的背影,心里有股怪怪的感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但是一时也想不出来。
将她送回了公寓,洛相思站在门外朝他挥手告别。
等司宇的车消失在视野中,原本站立着的洛相思脚下踉跄了一下。
一瘸一拐的去开门,眼眶红红的,眼泪在里面打转。
而原本应该已经离开的司宇,忽然想到了什么,将车倒了回来,正好看到她一瘸一拐的模样。
那一瞬间,他的心蓦然就疼了一下。
他终于知道自己的那份怪异是从何而来了,是她走路的姿势。
一个人的腿受了伤,即使有意克制,但终究还是会有些细微的差别。
她今天穿了一条墨蓝色的裙子,裙子被打湿之后,颜色变得更深,即使流了血,也不会轻易的被发现。
而且她在车上,又坐在了后座,完美的挡住了他的视线。
只是司宇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在他的印象中,或者说在他认识的女人中,哪一个不是手指划破一点皮都可以哭半天的角色,而她……明明伤得不轻,为什么连一句痛都不说,还要刻意隐瞒自己受伤的事情?
越是接触,司宇越发现自己看不透洛相思。
明明不过二十几岁的模样,怎么有时候偏偏让他有种历尽沧桑的感觉。
进到屋里,拖着腿,翻出了急救箱。
擦干眼泪,拿出消毒的药水和绷带,掀开了裙子。
裙子下隐藏的是一道深深的划痕,划痕的表面并不整齐,齿口形状各异,用皮开肉绽来形容都不过分。
因为泡了水,划痕的表面已经泛起了白色。
消毒的过程,疼的她把刚刚擦干净的眼泪又挤了出来。
撒药粉的时候,她疼的直接将下唇瓣咬出了血。
处理干伤口,她浑身都冒出了冷汗,以至于缠绷带的时候,她的手都是颤抖的。
缠绷带的时候,她的动作就跟慢镜头一样,不是不想快一点,而是不能。
她缠了很久,才缠好。
缠好之后,她整个人好像是又一次从水里被打捞上来一样,浑身疲惫的仰躺在沙发上。
看着天花板,她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在河边的场景。
他担忧的神情,紧张的语气,全部都是赵冰卿。
他甚至都没有往水里再看上一眼。
五年……
说长不长,说短也真的不短。
她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他,但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巴掌;现在……她不敢说再了解他了,也真的是看不透他。
他是喜欢赵冰卿的吧,不然怎么会那么紧张。
那,对她的纠缠,是不甘心?
还是想要报复呢?
……
薄东篱一路抱着赵冰卿到了车上,将她放到后座上,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观察她的状况,“现在感觉怎么样?”
赵冰卿脸色惨白,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却因为疼痛没有说出声。
薄东篱看在眼里,眉头深深地拧起,“先不要说话,等到了医院再说。”
赵冰卿看着他紧张的神情,笑了。
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发出了不适的呜咽。
薄东篱握紧了方向盘,安慰道;“别怕,很快就到了,最多还有五分钟。”
“我……我没事儿,你别担心。”赵冰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一刻钟后,两人抵达了医院。
薄东篱径直将她抱到了里面,“医生,医生呢?!”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