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影从板凳席里跑上来,替换掉了被围在中间的降谷。
“降谷,多亏你撑到第七局,现在就交给我吧。”高之野看到降谷脸上的汗,不由得皱了下眉,‘无法适应东京的夏天,正式比赛经验也非常少,能投成现在这样真是了不起。’
“赶快下去休息吧。”在众前辈的鼓励声中,已经有点脱力的降谷飘回了板凳席。
然后,就是要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无人出局,满垒,怎么样,高之野,可以应付得了吗?”御幸这个时候的表情无比认真,眼睛死死盯着高之野,比赛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要说谁最累,除了投手就是御幸了,这仅有的一分就像是达摩克斯之剑一般,悬在他的头上。
“呼,我的使命不就是这个吗,不管是几分差,死守住就可以了。”局势的流转就像是环环相扣的齿轮,投手、野手,能力强的、能力弱的,分别都在自己这方系统里疯狂的衔接转动着,最终角力的成果,是计分板上的数字。
高之野要做的,就是成为一个头铁的石头,卡在整个局势的巨型齿轮中间,让时间静止在他们有优势的地方。
“真可靠啊,但不要把责任都担在自己的身上哟。”小凑前辈一个手刀就过来了。
“不要有负担,比赛还有三局,相信我们的球棒吧。”结城队长还是一贯的正能量发言。
“喂,你今天很不对劲啊,我看到你在板凳席的时候,手在发抖,你到底行不行?”胆大心细的仓持,已经把这话憋了快一上午了,现在终于有机会问出来了。
“哈哈,别担心,不如说我今天的攻击欲望非常强烈啊,手都在因为激动而颤抖啊,所以不用担心。”高之野感觉内心有只野兽在疯狂的撞击囚笼,马上开始,就又能看到像轰雷市那样的表情了吧,惊愕、而后痛哭,让他心里有种异样的爽快。
真正的勇敢就是在认清世界之后仍然爱生活?
这个言论带着一种道德高地的寒意,经历了那么多糟糕的事情,凭什么人不能变坏,而所有事情之后仍然以一副‘善良懂事’面孔示人的孩子,不过是看清了这个世界运转的方式,采取了更有利于自己的技巧而已,人,成人、孩子,都有被攻击后反击的动物本能,只不过弱者选择将不能施展的反击藏在心里而已。
从那次三振轰雷市开始,高之野内心的某个地方悄悄变化了,即便他自己再三否认这种攻击性,认为这是中二病的一种体现,却不能阻止自己在比赛的时候坠入这种情绪中。
“高之野,你给我冷静下来,”御幸的话格外严厉,“现在可是无人出局满垒的局面,你真的知道自己需要干什么吗?”
“我知道的,御幸前辈,无人出局的情况下,对方想要得分非常的简单,一个触击就可以了,我要做的,就是从一开始就火力全开,没有状态不稳的空间了。”
御幸再度审视面前这个投手,“你明白就好,这种局势下监督交给你,说明他全然信任你,知道吗?”
“哈哈,御幸前辈,我知道的。”其实高之野想说,这种话哄哄其他人还可以,因为其他人确实会紧张,他却完全不需要,但是碍于其他前辈都在,他只能在心里这么念叨。
“那么,还有一分的失分空间,即使这局失分,也不过是重新开始,交给你了,搭档。”
谷/span“嗯,好的。”高之野乖顺的点头。
暂停结束,内野的大家散开,只留下一个身影在投手丘上。
垒上的跑者,分别是四棒原田,五棒成宫,六棒山冈,见内野散开,他们也在垒包上蠢蠢欲动。
“playball!”
比赛再开的声音从本垒处传来,高之野站在投手丘上,以一种奇特的打量眼神看着二垒的成宫和三垒的原田,两人俱是头皮一紧,但是还未仔细分辨出那是什么样一种情绪,高之野已经回头。
‘这次一定要拿分!’抱着这样一种信念,七棒平井,在一开始就摆出了短棒,垒包上的大家也都接到了相应的讯息,‘只要一打出去,就立刻起跑!’就纷纷离开了垒包两步,尤其是三垒上的原田,稻实可不是药师,他们的所有成员都经过严格的短打训练,所以这颗球一定是点到一垒方向的,而原田的责任,就是趁投手、捕手离开守备位置处理这颗球的时候,直接上垒拿到追平分。
投手丘上,高之野高抬起脚,猛然踏出一步,挥臂投球。
‘不是固定式投球??不对,等等。’御幸在对面投手高抬起脚的时候,就暗叫不好,视线范围内,原田已经离开三垒三分之一的距离了。
御幸的手套摆在球棒下方,call的是一颗外角,但是那颗球却没有朝着手套方向来,它直直朝着打者内角高的方向过去了。
像一道闪电一般,平举着球棒的打者,突然察觉到那球裹挟着风朝他的脸砸过来了,笔直的过来,几乎是对准他来的,像是投手在对他说‘有胆量就别躲啊’,几乎是躲避的本能第一时间占了上风,他向后仰了下头,就在毫厘之间,感觉到了高速球带着的风,像刀片一样划过他的下巴。
“坏球!”
‘可恶,那家伙不怕触身球吗?’几乎是同一时间,场上不分敌我的球员的心声。
“啪——”御幸接到球后,立刻传向三垒,那边是正在扑垒的原田。
“safe!”差点就出局了,原田冒出了一身冷汗,青道捕手的臂力真是不可小觑。
场上心思浮动,却只有本垒处的捕手和打者,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那个投手并不是失去准度,他是故意的,直到球入手套,他的视线都没有移动过,就是打者的脸。
平井内心的声音在告诉他,这个投手非常危险,‘不能胆怯,害怕打球的话还怎么得分。’于是再次摸摸帽檐,给垒包上的队友传递信息,‘下一球依旧是短打。’
御幸垂着手蹲下,但是脑子在疯狂转动,最后化成一句话‘对面那个家伙,我还能掌控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