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高之野站在投手丘上,沿着轨迹看向后方,一道白光像流星般坠在地上,白州前辈正侧身捡起来,这点时间足够打者上到一垒了。
“safe!”
终于巨魔大这边也终于出现了第一个安打,属于憋着一口气到最后的巨魔大四棒。
“青柳!好样的!”
“不愧是四棒!”
高之野只看了一眼,就又转过身,向本垒板后的捕手要球。
已经第八局了,坚持到现在才被打出第一支安打,对青道这边来说已经是可以接受的事情了。
另一个豪速球投手,早就已经等在场边,准备随时接替他们的王牌了。
不过这对青道王牌本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高之野的体力就算是个富矿,被连挖七局也会有枯竭的时候,更何况他还不断在打击的时候尝试进入心流状态,耗费了更多的精力。
一层层汗冒出来,高之野擦了又擦,不敢抱怨,怕说出来之后,被片冈监督立刻给换下场。
尤其是到了最后,计分板上的那两分就显得弥足珍贵,这可是从那个人身上结结实实打下来的两分,说不定能第一次赢过巨魔大,他像是个守财奴一样,就想守着投手丘,不让任何其他人指染这场胜利的纯净度。
比赛进入第八局上半,无人出局一垒有人,打席轮到巨魔大六棒,捕手莲司。
“你们的王牌很累了呢。”莲司轻轻说。
御幸满脑门官司,这个时候还得装作轻松:“哈哈,和你们打比赛真辛苦。”
高之野的投球数已经够省了,到下位打线一般就都投给对方变化球,打出内野滚地球制造出局,可即使这样,他的球速依然下滑得很明显。
片冈监督当然看出来了,本来这场就该换降谷上场了,但是王牌一阵发言,让监督心头的热血又燃起来了,“监督,请让我和对面来个彻彻底底的对决吧,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就下场。”
真的是。。御幸只觉得挑战难度直接升了两个度。
刚刚巨魔大四棒,已经完全掌握了高之野直球的节奏,但没有处理好球威,只打了个一垒安打。
后面的五棒、六棒也都不是吃素的,‘没办法了,只能靠控球力来取胜了。’
全部走边角球,让打者即使熟悉了节奏,也打得很别扭。
‘来吧,外角进来半颗球!’
前方的混蛋捕手,不知疲倦的攫取着高之野剩余的精力,‘可恶,比赛到这种时候,手指的灵敏度也下降了很多,还要求这么精准的位置,真是个好前辈啊!’
当然,高之野可以不那么高要求,投得差不多就行啦,谁让他自尊心那么强呢,又是在自己最擅长的控球领域,哪能允许自己投得不好呢。
“呼——”将投手丘附近燥热的空气都吸进肺里,投手沉重的身体都轻了两分。
“一个一个来!”
“加油!”
高之野突然想到,如果在打击的时候可以进入心流的状态,那么在投球的时候照理也是可以的,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进入。
‘手指的感觉。。手指的感觉。。’
他不断的回想着投球时的手指触感,与缝线摩擦的触感,直到这种回想已经占据他所有的思考。
身体其他部位的沉重都想不起来了,唯有内心不断强调的投球触感还在重映。
他所有的注意力只剩下了手指。
前面的投球动作都交给了潜意识,唯当手臂伸展到出手位置时,他才将积蓄在内心的投球感觉全部释放出来。
“嗖——”挥臂动作的振袖声炸裂在耳边,手上已经空了下来。
打者的状态他并未在意,只在那么一瞬间,因为完全按照了既有印象投出了那颗球,内心无比畅快,他喜欢这种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这种完全掌控的感觉,并不止于投手的内心。
那自信的姿态,在投球出手的一刻,似乎将整个前方都沾染上了自己的色彩。
打者被狠狠的震动了,迟疑之中,就已经慢了一拍,眼睁睁看着那颗小球进垒了。
直球。
投到现在,即使球速降低很多,按理来说,球路的轨迹也应该更加具备一些自由落体的属性,但这颗球仍然在高转速的作用下,保持着比其他投手更小的纵向变化。
一颗纯粹的直球。
将将擦着好球带边缘,扑到后面捕手的手套里。
“啪——”捕手的手套甚至没有怎么移动过。
“好球!”
御幸顿了两下,等背后的鸡皮疙瘩落下来,才将球抛回给了投手,“niceball!”
同样作为捕手,巨魔大的莲司,从一开始就对青道的王牌,用一种捕手的视角进行观察,甚至会偷偷将之与自家王牌进行比较。
‘手术刀般的精准,这样的执行力,可以完成捕手所有的战术设想,简直就是捕手最想拥有的那种投手。。’
当然不是说,自家投手的控球就不好了,主要是其中包含的情绪不同,手术刀之所以被称之为手术刀,就是它既锋利精准,又冷静自持。
自家的本乡嘛,说成是炮弹会比较准确。
“碰——”莲司几乎是猜中了这球,跑向一垒的同时,还将下半句补了出来,‘但这样的手术刀,就有两方面的问题,一是为了锋利精准,刀身需要最薄,反而容易磨损,二是使用工具的人就变成了重点,只要猜中了捕手的配球思路。。。’
“safe!”
“safe!”
后方接连传来的两声裁决,让青道应援席的大家都一下子不安了起来。
“明明前几局都很好,为什么这一局一下子就崩了。”
“被看破球路轨迹了吗?”
“不好啊,现在还是无人出局。”
八局上,无人出局,一二垒有人,随便一个深远点的高飞球,就有可能失掉一分。
“暂停!”片冈监督直接叫了暂停。
同时派上了传令兵。
来的人是一脸正经的荣纯,这家伙是不常被选为传令兵的。
“哥哥大人!鄙人前来传达监督的指令!”
“好了,快给我说啊!”仓持第一个就忍不住了,上前捏住荣纯的脸。
“呜呜呜,墨镜大叔说,这局就交给你了,放心大胆地投吧!第九局交给鄙人!”
“后面那句是你自己加的吧!”众人几乎同时出声,虽然这个家伙也一直在热身,但有降谷在前面,怎么也轮不上这人,可见又是荣纯在传话里添加私货。
“诶?”被众人呛声后,还想听听内野会议的荣纯,迅速被踢出投手丘。
整顿人员后,御幸终于皱起眉,沉声说,“高君,听到监督的话了吧,这一局,就算失掉一分也没关系,只要能安全度过,下一局有降谷在,我们仍然能赢。”
“降谷吗?”高之野喃喃,其实他还是想要争取一次完投。
“高之野!”御幸厉声说,“这个队伍不是你一个人的队伍,那个胜利也不是你需要一个人去追寻的,我们所有人,都在想尽办法向胜利靠近。”
高之野飘忽的眼神被那个斥责拉回到投手丘,他看着那些或担心或坚毅的人,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