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如同骑上屁快马却撞在石墙上，先发制人的蹇硕被股回力弹到在地，而刚才那猛力一击后，妖兽也吃了疼。
亲随们早有默契，一圈护卫住蹇硕，最先赶到者忙上前搀扶。
双斧的泛青纹路斧刃，此刻是粘上一片血迹，血水顺刃口滴落，说明是伤了猎物。
但这两柄可轻易斩断上好铁器的战斧，在出手劈入妖兽身躯那刻，蹇硕感觉到斧刃入肉后，却被股刚力弹开。
猝不及防下，自己还栽了跟头。
雪色如荧光的地上，妖兽没了先前的暴躁，如患病的人般痛苦低吟，背上是一道染红伤口。
雪枭。
蹇硕看清了行凶赶人的来者，脑海中如看竹简细字般出现一些文字。
远观之，此兽头颅似皇林内豢养的猎隼，双母亲锐利有神，勾刺般的尖嘴还挂有血肉。
身躯壮硕如野熊，黑毛兽蹄，块头赶上耕牛。
最吸引人的是此兽从额头起，顺脖颈宽背笔直到尾上的白色鸟羽，白洁的在夜里散发出点点苍冷荧光。
在雒阳城里，宫人身份的蹇硕在城内市集或暗柜（黑市）内每日见过不少四方贩夫猎户售卖的异兽，就连进献汉帝的贡品也都一一掌眼。
毕竟偌大的雒阳城就怀有仙宝的他一人能看出异兽品质。
可他敢说，眼前这头名唤雪枭的异兽远胜他在雒阳见到的一切。
一时间，蹇硕心中升起想捕获得想法。
但还是按下。
这可是根硬骨头。
手上没十分把握可不敢乱来。
双方就这般对峙着，谁也不敢动弹，林间一时只有寒风呼啸和伤痛低吟。
嘎嘎嘎，雪枭虽开了灵智，但说到底还是兽性未泯，在报复与存活间，它还是选择后者。
三声鸣叫如市井痞夫不甘的狠话，雪枭还是转身逃走。
这对双方都是最好结果。
蹇硕众人等远方没了声响后，才各自放下戒备。
虽然大丈夫本心都有股路遇危难，自己挺身而出，再一番龙争虎斗后，降伏邪敌的豪迈情怀。
但真要是见了血，可就是生死之别。
“苟一时才能混吃等死嘛！”
小大王的仙言还是有道理的。
蹇硕领着亲随进屋，那群被雪枭追赶的山贼也一同被押进屋内。
一时间本就小民苟局的屋内人满为患。
“草民谢尊驾救命之恩。”没等蹇硕开口，一领头模样的男子站出来道，其他人也高声呼喊，连带伤的都鼓起血嘴喊。
他们这是求活命。
先前路遇那似鸟似熊的异兽，钱耀和随行一众人本以为可以将其擒杀，不能也可力敌抗衡一番。
那想到一交锋，就被击倒大半。
那里是对手啊。
好在大伙都是十数年的结拜兄弟，一路紧靠在一起，边斗边走，后面靠这些不知哪路来的官府人马救下。
“且慢，你们是何人?为何这大雪天被这头异兽追赶，”蹇硕走到开口道谢的钱耀面前，皱眉怒目道，手里的铁斧指着对方。
被人用兵器指着，加上又被人居高俯看，钱耀有种被巨石鸦顶的恐惧感。
“钱家三子?还真是你，”一旁刚安抚好孙儿的蹇翁走过来，发现救下的人，领头是个同村。
“这竖子是本村的钱家子，派三，打小就是个祸害，就喜欢干些偷鸡摸狗的行当，”蹇翁向蹇硕解释道，说完笑起来，缓解了紧张氛围。
“是是是，我就是本村人，他们也是本村或旁乡的弟兄，”钱耀也随杆上解释，感激的看了眼蹇翁，再回头看了看，其他人也点头。
“这丑时，你们在荒郊野外做甚?”虽有蹇翁解释来历，可还没打消蹇硕顾虑。
“我们。。。我们上山打猎，被。。。碰巧遇到那异兽，被赶下来，”钱耀结结巴巴说完，面色正容对视，可他没发现，这大冬天里，自己后颈居然在流汗。
一旁蹇翁想到什么，想说出，却还是压下心中话语。
“这钱家子，听村头吴寡妇说过，好像上山落草了。”
“唉，我蹇家与他钱家往日无仇，还是不说为妙。”
左右也说不出什么怪来，莫要节外生枝，还是办正事要紧，蹇硕转过头道:“滚。”
钱耀众人如蒙大赦。
一一一一
荒年里，是块肉都早吃了，不然被人惦记，进了别人肚子。
故，没有鸡打鸣。
昨夜突起风波，惊扰一场，好在大家都习惯自然醒，辰时刚过，就起身开始一天的行头。
从撒尿开始。
好在蹇翁早准备好热水，简单洗刷一番，吃些晨食和淡水。
“黄门，我清点好了马匹，还好，昨夜都只是受惊吓，刚为了马草，不耽误行程。”手下来报。
“好，”蹇硕点头。
转过身，看着一旁还在起火烧材的蹇翁夜孙，蹇硕将准备好的打算说出：“叔父，如不和我等一起走?”
听到蹇硕的话里邀请，虽然多年不见，但蹇翁能感觉到亲侄的心意，可一时间要老者离开土生土长的故里，也犹豫不决。
“现在天下大乱未平，在这荒野里，说不得哪天就招灾，和我一起到雒阳去，才有活路。”
“二则，我想收两位亲侄到身下为子，凭我多年宫中行事，手上有些积蓄，还可凭手中权柄为幼子谋个差事。”
听了蹇硕的各般好处，老者还是忧郁不定，他老了，真要离开熟悉的故土，他感到不适害怕。
大汉朝虽然包含天下，无寸土非皇命，可农家汉的眼里不过离村百步。
“叔父，昨夜不就证明了这荒村会受多少危害，再则您可久活至侄儿成人吗?”
“我想就是族弟在，也希望您和侄儿能安身过活。”
“否?”
老者低着头望着身旁寸步不离的孙儿，看着那即迷惑又不安的眼睛，闭上眼考虑一番后，点下头。
就如昨日前来一般，这次离开时只多了一老二幼，蹇硕没想归乡闹出大动静，只想匆匆来，安静走。
锦衣夜行，虽没了大丈夫登高后的豪迈潇洒，却也少了繁琐应酬。
村头的枯树下，几个人影躲在土坑草丛里，哨看着一队秀衣亲骑离开，对末是辆与骑队衣着格格不入的马车，一老者打马，后面放着些草席包袱和两青稚。
走的不快，但也离村越来越远。
看来是真走了，而那蹇家爷孙也是离开此地，不用说，必定是去了好地方。
躲在树丛里的一胖脸小眼汉子拍拍同伴的肩膀。
“走，给钱老大上报去，”胖汉说扭头离开，可走几步里却发现不对，平日里跟自己最要好的弟兄还在原地观望着。
“君平，走啊，要是迟了可就赶不上吃口热食了。”
树丛里的小个子没有回应，还是呆板的看着离开的人马。
“你说这些人是去哪?那边的路可不是通往雒阳城?”头上包裹着几条灰纱布的陈君疑惑道。
“去哪，干你我鸟事，还是吃饱肚子才是正事，”胖汉没好气道。
胖汉和老大钱耀都是同村人，上山也是被钱耀带上去投靠的，可惜是个惜命的小利性子，平日不受他人待见，总干些费脚力的苦查事。
也就后来被捡上山的陈君爱搭理他，这也是因为胖汉曾照顾对方的恩情。
天未亮，胖汉就被钱耀派出，盯哨昨晚的官府人马。天寒地冻，又没吃什么晨食，就是个受罪的差事，现在吩咐完成，那一刻也不想待着。
不理会陈君那少年郎，反正他在山上时总于大家格格不入，大王是看在他懂些文书算计才留下他的。
陈君回看眼渐行渐远的胖汉，起身想跟上，可走几步路后，脸上包裹的青条布被风吹开，露出被遮住的疤痕，让他站在原地。
“父亲在世时曾说，人在世总会遇到决定命路的变数，有人乘风起，有人覆险地，或许此刻就是我的变数。”
可真要去做会成吗?
立在寒风下的少年只感觉全身寒气刺骨，不知如何筹措。
“不，父亲要是在，看到我的样子定是掩面哭泣。”
“走，反正自己也就是条风吹的枯草，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想到这里，陈君从衣带内取出枚铜戒，看着手掌上戒子上由名匠精细雕刻的纹路，紧紧攥握。
朝那对官府马队跑去。
一一一一
一路东西行在覆雪官道上，好在此地山峦林多，阻挡了北风。按上次的行程算，自己可在半月内抵达白虎仙山。
蹇硕骑在黑驹上盘算着行程，也琢磨着到了白虎山，要如何打算，要是没求的仙药该如何，是否挟持史侯西归，回了雒阳要如何安置叔侄。
想着想着就感烦闷，摇摇头，算了。
事到再做打算，说不定还真请动仙人得到救命灵药了。
正在心中侥幸一番的蹇硕被人用兵器碰撞下。
“黄门，好像有人跟随，要不要抓拿来?”
蹇硕回头打眼看去，却间山林一色的远处却有人影跟在后面。
挥挥手，左右两人的令，翻身下马就如野獾般矫捷窜进林间。
不多时，两人押解着一个着装怪异的少年郎进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