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我明白了自己现实的处境。
绝不能让林少松和棺材出了地下,因为当棺材出了地下的时候,我们的死期,也便到了。
要么在到达来时的洞口之前,我们干掉林少松,要么在到达洞口之后,我们被林少松干掉……没有别的选择。
心念中的绝望瞬间让我感觉手脚冰凉,我恐骇的看着身边的人,看着林少松那张刻意堆笑的脸。
这个时候,我的视线略过了林少松的脸,滑轮到了地下暗河的另一部分,那个生长满了蝙蝠分和动物骨骼的地方。
我突然想起,在这个溶洞中,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特点,我们现在走的地方有一个特殊的对流,那对流以脚下的地下暗河为界限,一个地方空气干燥,充斥着剧毒的蜈蚣,另一个地方满是瘴气,有无数的蝙蝠和粪便。
再这样的地方,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在水中行进体温低,但上了岸,又会被赌气与毒虫杀死。
但就算是死,我也要进行一番抗争。虽然逃生的几率不大,但不试试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于是,我想借助这里特殊的地理环境,在赌上一把!
故而在走了大约五分钟之后,我在手电的反光中,冲王吼试了一个只有我们自己才明白的眼色。
随后,王吼趁着大家不注意,于黑暗中咳凑了两声算是回应。
看着王吼比较默契的配合,我心中感觉有了一丝安慰,于是,我又对身边扶住黑狼的红叶试探性的说话道:“叶子,小心点脚下,如果有不好走的地方,大家互相支应一声,可别闪到脚。”
红叶闻言,突然扭过头,对我微微一笑道:“放心走吧,我都明白。”
红叶的话,给我吃下了最后的一颗定心丸。
虽然我与贤红叶接触的时间很短,但到现在为止,同生共死的经历让我们配合的十分默契。
有了王吼和红叶的回应,我便更加放心大胆,要实现自己的赌博了!
随后,我拉着棺材的手停了下来,装出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王吼则故作惊慌的过来搀扶住我,同时问我道:“老田,怎么了!”
我摆了摆手,示意道:“没事,我喘口气!”
林少松警觉的看着我,同时举起枪问道:“田先生,怎么了?”
“我,喘口气,”说话间,我伸出左右二指,做了一个加烟的动作,示意王吼道:“给我颗烟抽把,哥们嗓子快冻僵了。”
怕林少松不放心,我还特地回身对他说道:“抽颗烟就走,不介意吧。”
随着我的话,王吼快速掏兜,递给我一直香烟,我急忙接过来,不忙着抽,先是“友好”的冲林少松示意了一番,随后争取他的意见道:“就一口,一边抽一边走。”
我主动的示好难得换来了林少松的一丝放松,在看清楚我手中的香烟之后,林少松点头道:“抽吧,你们这些人永远离不开香烟的刺激。”
我微微一笑,赶紧拿出防水火柴,一边点燃香烟,一边对林少松回敬道:“我离不开,你也会离不开的,因为......”
黑暗中,林少松一定看不见我的脸色骤变,因为我在点燃香烟的同时,立刻狂吼道:“红叶卧倒!”
随即,我把手头的香烟甩了出去,奋力扔向布满蝙蝠粪便的岸边!
几乎同时,王吼将棺材上的巴图鲁拽了下来,他奋力将昏迷的巴图鲁拦在怀中,往地下暗河的河道中爬去!
与此同时,在蝙蝠粪便堆积的那一侧溶洞之中,一声如炸雷似惊爆的声音迅速贯穿了我们的耳膜,身体乃至每一个神经细胞。在奔腾的热浪中,我爬在水中,用手紧紧摸住前方贤红叶的脚踝,心中暗自狂笑着。
都去死吧!我心中得意道:林少松这个蠢货,用一根烟便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来的时候,贤红叶和我分析过,那些蝙蝠粪便所制造的毒气主要是甲烷,氨气等易燃易爆的有毒物,那些东西碍于溶洞中恒定的气流,很少发生逃逸,可也因此,那里已经不知道积攒了多少的易燃气体。他们就如一个巨大的煤气罐一般,就在那岸上三步的地方,稍微有一点儿火星,都会让那巨大的气体爆燃爆烧,进而产生无以伦比的巨大热浪。
而我扔出去的那一只烟头,便起到了火星的作用。
当然,这是一个伤敌一百,自损一百的战略,我们有可能因为这巨大的爆炸而全部报销,也有可能因为这爆炸而彻底被埋葬在溶洞之内,但是面对着出去是死,不出去也是死的死局,我绝望的认识到只有这样的一次拼搏,能让我有机会翻身,从林少松和他的两个朝鲜手下那里获得逃生的时机。
而地下河道里的水,也无疑是我们最好的降温剂和缓冲物。
也因此,我才会在扔出烟头的同时,让红叶他们卧倒在水中。
而他们也的确都按照我说的做了。
在气浪与灼热的双重压迫下,我感觉我肺子都要被压出来了,背上不着水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痛,可即便如此,我也注意到我神志是清醒的,并没有在赌气与爆炸的侵袭中迷失了自己。
当热浪稍微减弱一些后,我立刻抬起头,冒着被烧焦的危险,仔细确认着我们的“战果”。
场面......是混乱的。
火光已然冲天,烟没有我想象的多,而我看见最多的则是我们头顶上那些如飞火流星般不断坠落的蝙蝠残骸,在那些蝙蝠残骸间,散落着三具烧焦的尸体。
那三具尸体背对着我,个个死状骇人,其中一个还被刚才爆炸的巨浪蹦出老远,已然飞出河道五六米远开来。
我从他们穿戴的装备判断出,这些人应该就是林少松的朝鲜手下没有错。
和我想的差不多,这些汉语不怎样的家伙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我说话的意思,因此他们躲避爆炸的速度慢了半拍,至于林少松,一来他没有我们之间的紧密配合,二来他的腿稍微有些跛,因此也没能在第一时间倒下去。
就这样,在那惊骇的爆炸中,这三个人被粪便产生的力量夺取了性命,我虽然胜之不武,但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得意中,我一边脱去身上还冒着烟雾的衣服,一边扶起不住咳喘的红叶,同时告诉他道:“我们......安全了。”
红叶看看我,又看看王吼的方向,却突然伸手指点道:“老田,没那么简单,你看那里。”
顺着她的指引,我扭头看去,随后在那火光冲天之中看见那一口黑铁棺材的盖子.......被气浪掀翻了。
那棺材倾斜着,清楚的向我展示着里边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