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桐本就没想要对常润之隐瞒,闻言从喉咙里发出两记笑声。
“润之,你真的好聪明……”刘桐喟叹一声,手扶着盖在眼睛上的凉帕,不用看着常润之,他说起话来十分干脆流畅。
“没错,这整件事,我计划了小半年,特意等到贵妃娘娘寿诞这个日子爆出来。”
常润之疑惑道:“要做周密的计划,花费小半年时间倒是可以理解。可为什么偏偏选择今天这个日子?”
刘桐解释道:“贵妃娘娘寿诞,前来贺寿的人从来不少,当中皇亲国戚,高官显贵人多。”
“所以,你是想要让所有人见证到这件事情的曝光,好让太子根本没办法想法子隐瞒压下这件事?”
刘桐颔首。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或许也有补偿贵妃娘娘的意思。”
刘桐轻叹一声:“太子和辅国公府算计我,易女而嫁的事,贵妃娘娘是知情的。你还记得当初我求娶你的事儿吗?就是通过贵妃娘娘的关系,拿这件事情要挟了她,贵妃娘娘方才帮我在父皇跟前开了口。这也是我们的婚事得以顺利进展的原因。”
“这么说来,贵妃娘娘对我们也算有恩。”常润之轻声道。
“嗯。”刘桐并不否认:“我想,贵妃娘娘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终有一日会瞒不住的。我选择她寿诞这日将这件事情捅出来,也有希望她能借着这个日子,减轻一些罪责的意思。你看,事情曝光,太子倒是出言反驳了,虽然很无力……但贵妃娘娘就脱暂待罪了,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这件事情,经不起查。与其现在欺瞒,自欺欺人,倒不如一开始端正了态度,也好能得个将功补过的名声。”
刘桐顿了顿:“而且,从另一方面说,这也算是给予了我支持。毕竟她的行为,算是佐证了太子当年的事她的确知情不报。”
常润之缓缓点头,贵妃娘娘的事她倒是明白了。
虽然与贵妃娘娘的交集不多,但少数几次接触她还是感觉得到贵妃娘娘对她的善意。
作为一个位高却无子的宫妃,贵妃娘娘总要考虑元武帝薨逝之后她的处境。
太子是储君,她得罪不起,但她良心过不去,所以对刘桐总心怀愧疚。
这也是一笔算不清的账。
常润之缓了缓,又提出一个关键问题:“西行社的那个戏目……”
“是我安排的。”刘桐颔首:“我将这个阴差阳错的故事讲给了姚澄西听,让姚澄西排一出戏,结局是姚澄西设定的大团圆的欢喜结局。我想着,这样更有讽刺意味,也更能贴近我的心理,所以便也认可了。”
“这出戏,就是为了让岑王通过这个故事,提及当年辅国公府易女而嫁之事?”
“没错。”刘桐道:“这算是给了岑王一个发作的理由。”
常润之定定地看着刘桐,刘桐虽然眼睛被蒙着,却也感觉得到常润之聚焦在他脸上的视线。
他叹了口气道:“岑王,也算是我同盟。”
“你什么时候和岑王共盟了?”常润之皱着眉头,隐隐有些不安:“岑王今日帮你,明日说不定就会倒戈相向,告诉圣上这都是你指使的,你……”
“他不会。”刘桐笑了笑,却笃定道:“他今日所说的话,层次分明,循序渐进,都是我们排练了一遍又一遍的结果。他是下定决心要将太子拉下马,不会在这种时候出岔子。”
常润之惊讶道:“太子哪儿得罪他那么狠了,让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对付他?”
刘桐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轻声道:“这也是我酝酿了小半年,才将这张牌打出来的原因。”
“事关岑王?”
“对。”
刘桐微微坐直了身子:“润之你还记得,从我府上出去的王宝琴吗?”
“当然记得了。”常润之白他一眼。
王宝琴和段柔南是刘桐府里仅有的两个他的“女人”,段柔南安心生活在九皇子府,得刘桐和常润之的庇护,担了个侍妾的名头,却不做侍妾的事儿。王宝琴则因为要养育已逝同乡的侄儿侄女,恳求了常润之允她出府,如今她也在常润之嫁妆铺子上任掌柜,工作能力也很不错。
刘桐便娓娓道:“这王宝琴曾经有个同乡,叫做萧玉泽,对外上,知道他们二人的,都以为他们是对食,其实不然。”
萧玉泽这个名字对常润之而言也并不陌生,毕竟当初魏紫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查到了他的相关情况。
其实常润之在知道了有关于萧玉泽这个人一生的蛛丝马迹时,也从段柔南口中得知了岑王的某些蛛丝马迹,只不过她并没有将二者联系起来。
此时听刘桐这么一说,常润之顿时惊讶道:“岑王有偷窥太监行房的癖好,难道这个萧玉泽……”
刘桐疑道:“你也知道萧玉泽?”
“知道。”常润之颔首:“王宝琴养着的那两个孩子,就是萧玉泽大哥的儿女。”
刘桐既然查过萧玉泽,当然也知道这两个孩子的存在。
他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岑王和萧玉泽……是什么关系?”常润之抓住了重点:“岑王答应帮你当殿揭穿当年的事,是因为这个萧玉泽?”
“嗯。”刘桐道:“岑王他对萧玉泽……”
刘桐忽然沉默下来。
他拿开了手上的凉帕,对常润之道:“岑王有偷窥癖,其实是有原因的。她的母妃裕嫔出身并不好,为人又懦弱,岑王少时,亲眼见过宫中太监对裕嫔动手动脚。那时的岑王对此也害怕,养成了躲在暗处观察这些事情的习惯。”
“裕嫔去世之后,岑王这种爱好不减反增,又出于对自己母妃遭太监调戏的愤怒,所以他反其道而行,寻了这么个由头……他就想看着太监明明身有欲望,却无法如正常男人一般纾解的那种扭曲模样。同时,岑王也养成了那种……有些癫狂的性子,恨不得天下大乱。”
常润之心里暗道,岑王真是个疯子。
怪不得她觉得岑王的性格有些奇怪,阴阳怪气的令人捉摸不透呢,原来他真的是心理有问题的。
“那后来呢……”常润之问道:“他对萧玉泽是怎么回事?”
刘桐微微垂头,轻声道:“岑王虽然没有说过,但瞧他愿意这样毫无保留帮我的忙,除了其他的种种原因之外,我想最重要的原因,应该就是这个萧玉泽吧。”
刘桐顿了顿,道:“岑王应当是心悦萧玉泽的。”(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