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作带着方天慕飞出去一里远后,便停住了。方天慕感知到自己的面前有一层看不见的“边界”,这可能就是稚鹿楼第六层的域界了。
笔作的右手在方天慕的眼前一划,星辰在他的双目中再次出现。
“是泉天栖让你来的?”方天慕问道。
笔作的目光中还带着忧伤,成就神躯之后,很难有这样的俗情能够使其动心。笔作回道:“不是,我为他而来,你的身上被我种下了‘封语咒’,有关月狐的真相,你无法对别人说出了。”
话音刚落,笔作怔了一下,只见方天慕身躯向外冒出了三两缕浊气,精神上轻松了不少。
笔作赞许道:“虽然封语咒是低级术,好歹也是我种的,这么短时间内,你竟能将其分解,你果然是个好苗子,悟性和天资上,你高于望乡。”
在方天慕的感知里,身体中的封语咒不过是一堆用能量丝规律交缠而成的简单的术而已,他只需要将其中几根切断,便破坏了术的本身。
笔作示意方天慕应该离开沉氏一族,但具体的原因,他却不明说。
方天慕意识到沉氏一族如同海上冰山,表面的祥和下,应该隐藏着不少秘密,且月狐一事,给了他启发,沉氏一族除了仙祖和三位老人外,其余所有人,似乎都只知道月狐离开沉氏一族,并游历多地,最终消失的历史。
然而炼化月狐,不该什么痕迹都泄露不出,当年必定有一群人了解真相,但所有了解真相的人,都掩盖了事实,使得后人的认知里,只剩下利于沉氏的历史。
倘若——千年前的历史也是假的呢?
方天慕决定留下来,他觉得等待着自己的,还能有更大的“惊喜”。
笔作对方天慕的决定并没有感到意外,他早知道这家伙会留下来,沉氏一族的“道”之“金丝线”,已经和方天慕缠到了一起,而且,他需要方天慕去完成一件事,他也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笔作消失了,方天慕穿过了“边界”,来到了稚鹿楼的天空,他落了下去,回到了薛中巧的院子。
沉羽和他爹沉击参,以及周惜琴都在,大伙见方天慕来了,先是一阵恭喜,又忙问他得了什么大机遇。
方天慕不知该如何回答,封语咒虽然除去了,但也得装作还在的样子。
沉羽急道:“方贵人,你见着我家仙祖了吧。”
方天慕点了点头,沉羽又问道:“他好看吗?传闻我家仙祖可是英俊非凡啊。”
方天慕没有回答,沉击参问道:“方贵人,仙祖可否指点你?”
“嗯”方天慕觉得自己总得说些什么,“点化了些术的运用之理,其余的,不便细说。”
正说完,沉羽背后有人咳嗽了一声,是她的仆人,而方天慕抬头望了那仆人一眼,惊恐地发现,那人不正是自己在稚鹿楼见到的沉氏仙祖吗?
仙祖此刻正是仆人,或者他本来就是那个仆人,他的眼睛狐媚得很,弯成了月牙,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方天慕,方天慕如针芒刺背,顿时冷汗直流,他一直没有关注过那仆人,此刻立即深入感知那仆人体内的能量级,果然,强大无比,几近仙境,他早该发觉的。
大伙回头看向了仆人,沉羽好奇道:“你看他做什么?”
方天慕回道没事,坐在了石桌旁,一言不发了。
众人皆有些好奇,纷纷看向了仆人,仆人低声道:“主人们谈事,小人退下了。”接着卑躬屈膝地退了出去,众人这才明白方天慕的意思,沉羽说道:“嗨,没事,他跟了我许多年了,不曾修行过,听到了也没关系。”
“不过”沉击参开了口,“这小子好像发生了点变化,闺女,刚刚我就想跟你说,我还以为他还是修行了呢,气质上,好像改变了些。”
沉氏仙祖本来是“归璞”境,身躯化为凡人,所以不易被察觉,但“归璞”悟道后,他修为重现,本可以靠着境界差距,依然让自己伪装成凡人,奈何与护着剑王阁一千年的朱老相同,沉氏仙祖同样因悟道特殊,而提早诞生了神性,神性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掩盖的,那不是修为,凡人对神,有着本能的奴性和崇拜感。
方天慕从这时便缄口不言了,任谁问关于稚鹿楼的事,都不开口,沉羽直怪他小气,而方天慕实则是不想让沉氏仙祖知晓自己已经破除封语咒的真相,免得他又对自己动手。
可退出门外,走在路上的沉氏仙祖,却一脸悠然地望着天空,喃喃自语道:“仙尊啊,这孩子连你的封语咒都能化解啊,可惜,他根本不了解封语咒的强大,还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呢。我不杀他,我需要他,帮我完成那件事。”
石桌上,方天慕为了岔开话题,向沉羽问道:“你家仙祖,多少岁,来历如何?”
沉击参一拍桌子,抢过话来,说道:“说起我家我家仙祖!那可大有来头!贤婿,听我慢慢道来!”
沉击参站起身来,说道:“话说一千四百年前,天落彩云,沉氏诞生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婴儿,此子天资可高啊.....”
沉击参接下来说了一个时辰,讲述了这仙祖从婴儿一直到十七岁发生的点点滴滴,精细到了生活里的方方面面,但大多是无趣的,也无用。他说得倒是尽兴,一刻也不停,沉羽不停地告诉众人,有些事是他老爹编的。
故事的转折点,在于仙祖二十一岁时,闯入了枯梦境,在枯梦境中修炼了六百多年,直至八百多年前,才闯了出来,回到沉氏族地,成为仙祖,每隔百十年露一次面,直至今日。
沉击参激情澎湃地讲完之后,众人显然并没有共情,还因这些琐碎故事突然终结而感到措手不及,面面相觑着,有点意犹未尽和失望的意思。
沉羽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说道:“其实我们家仙祖,并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典故,而他老人家在枯梦境中的经历,也并没有被流传下来,而且枯梦境在何地何处也没有记载,只说那是一道醉生梦死境,几乎没有生灵能够逃出,而逃出者,均是悟道者。”
沉击参急道:“那不正说明我家仙祖是悟道成仙之人嘛!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修炼到了什么境地了。”
正说到此,众人嗅到了一股焦味,抬头望去,只见族地深处燃起了熊熊烈焰。
沉羽喊道:“坏了,禁地怎么失火了?”
“禁地?”方天慕立即跳起。
蓦的,呼喊声,碰撞声,破碎声打破了这片土地千年的宁静,方天慕仿佛穿越了时间,来到了千年前那不安的夜晚。积攒着凡稚之火千年精华和能量的禁地,瞬间失去了掌控,沉氏族人只是运火之人,并不是火焰之主,无法在第一时间将火焰压制,而爆发的火焰并不是单一能量,而是带着千年内历代沉氏族人的术的形式,这相当于木子云在沉氏族地中心,疯狂地朝着所有方向狂喷火术,而且还是不间断的,无底限的。
“谁干的!”也不只是谁喊了这么一句。
突然有人回道:“只有那些外来人!”
院子内扑进来一个人,正是小江,沉击参早就跑去救火了,而沉羽还在懵着。沉羽发现小江对凡稚之火有着特别的吸引力,所以推荐小江给了姨娘,让她带着小江在禁地尝试修行,本是细口之言,没想到小江当真,执意要去
沉羽看着小江,难掩惊慌,战战兢兢道:“小江,你....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
周惜琴立即说道:“羽姑娘,小江不会修行,肯定不是她干的。”
“哦..哦....”沉羽怅然若失地点了点头,接着急了,“哎呀,救火啊!”说罢,便飞了出去。
薛中巧拿出手绢,轻轻擦着小江的脸,小江吐了吐舌头,说道:“嘻嘻,着火了,他们要来杀我们咯。”
三人顿时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