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让她睁不开眼。
女孩一个人站在警察局外,抬头仰望着那遥不可及的光,其实眼睛被强光刺激的生疼,也舍不得移开目光,就那样固执又贪恋的盯着。
她始终小心翼翼的捧着手帕,像是自己能留住的最后一次温度。
光线打落在她的脸上,斑驳朦胧着。
一滴泪水。
悄无声息的滴落。
…
当天,
染白再度去了一次周立行家中,找到了封存了十八年时光的日记,也从那泛黄的纸页,模糊的字体中,得知了最后沉默的往事。
【xx年
很快就要期末考试了,千万千万不要挂科。
哦我的上帝,谁来救救我。
罗翔最近表现得很不正常,最终在我们宿舍的集体逼问之下,终于知道了他在追一个姑娘,名叫宋情。
兄弟还是第一次追人,祝福他能成功。】
【xx年5月27日
已经两个多月了,罗翔竟然还在追,看来是真的喜欢,当真是好毅力!
我都有点好奇那个姑娘究竟有什么魅力了,啧啧啧。】
【xx年7月9日
这都是个什么事?!
人没追上,那个叫宋情的女孩竟然还跟宋远道表白,两个人在一起了!
大家兄弟一场,现在这算个什么?
今天他们两个还因为宋情打起来了,多伤感情,唉……】
【xx年7月10日
罗翔喝醉了,酒量不行还灌那么多久,这大概就是失恋的痛苦?虽然好像还没恋上过。
罗翔也真是喝晕了头,竟然还想去找远道,还说要杀了他??
醉鬼说话当不得真。
等明天这臭小子酒醒了估计什么事都忘了。】
染白一页页翻阅着日记,神色薄凉又冷漠,将那文字记载着的事件尽收眼底,似是能看到当年那一幕幕。
【xx年7月18日
罗翔近日精神一直不太好,心理状况也不稳定。
我知道他从小有心理疾病,一直劝他去看心理医生,但是罗翔一直说什么没什么事情,死也不去,真固执。】
【xx年8月1日
远道和宋情这一对情侣真的是太虐狗了,还让不让单身狗活了!
罗翔似乎已经放下了,也不再提这件事情。
希望这件事赶紧过去吧,兄弟还是得好好在一起。】
大概没有谁会想到,
十八年前的惨案背后,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可悲又可笑的故事。
接下来的走向,染白都清楚了。
台灯的光影打落在日记上,历经年月,沉淀着泛黄模糊的过往。
纤长肃白的手指微搭在日记边沿处,不疾不徐的翻阅。
【xx年1月20日
宋情的两个宝宝可可爱爱的,姐姐叫做宋白,妹妹叫宋秒云。很幸福。锐启有小妹妹了,以后锐启就是大哥哥啊,要照顾好两个妹妹。】
【xx年2月9日
最近因为商场的事情闹得挺不愉快,罗允和远道已经争吵过好几次了,我不懂这些,也不太明白,但是听他们说好像很严重,远道一直在劝罗允收手,可是罗允说已经没有退路了……】
【xx年2月17日
罗允的公司似乎出了问题,这几天罗允一直焦头烂额,甚至睡在公司,还四处借钱,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
【xx年2月13日
罗允的公司被爆出偷税漏税,贪污受贿……面临资金周转不开,资产冻结等风险,秦家公司要破产了。
罗允求远道帮忙,但是远道也没有办法。】
日记上的字体焦急而又潦草,似乎透着字能看出来主人茫然的心情。
【xx年2月15日
秦家公司破产,我们一直在安慰罗允,但是罗允的状态很不好,罗翔这几天一直没有出现,不知道干嘛去了。
锐启还那么小,罗允接下来该怎么办。】
【xx2月16日
罗允……跳楼了。】
这一页记得很短,字迹潦草到几乎辨别不出来,只有这么一句话。
秦罗允,是秦锐启的父亲。
伴随着秦罗允的死亡,似乎是一切事情的分割点。
将从前和以后,清晰的分割开来。
将所有人都推向密密麻麻的大网中,被深渊收拢。
【xx年2月17日
锐启才多大,他一个人该怎么办。
罗翔很伤心,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担心罗翔心理状况极度不问题,他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唉,罗翔说这一切都是宋远道害的,是宋家逼死了罗允。
不能这么说,罗翔还是太极端了,希望罗翔可以镇定下来,秦家还需要他撑着。】
【xx年3月1日
警方说远道和宋情被人杀害了,死在家里。
警察来找了我,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
为什么?!!
白白和妙云今天开学,不在家,我不敢想象如果她们没有去学校是不是也会……
两个孩子以后怎么办。
秦罗翔……】
【xx年3月5日
远道的案子一直没有消息,警方来问我好几次。我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告诉他们罗翔的事情。
罗翔今天哭着来求我,说千万别告诉警察,他说不是他,他说他害怕,他说罗允死了,他还要照顾锐启。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xx年5月30日
罗翔带着锐启离开,我和他彻底失去了联系,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究竟怎么样。
我到底是心软了,隐瞒了罗翔的事情。
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可我只剩下罗翔一个兄弟了,要是罗翔再出了事,我真的没办法接受,锐启也会变成一个孤儿。
远道的案子一直没有证据,似乎找不到凶手了。
对不起。】
十八年前的一切真相,
至此,
鲜血淋漓的展现在眼前,撕开了最后一层伪装。
夜色渐深,月凉如水。
冷风阵阵,悄无声息的透进窗户。
那一盏台灯的光芒在风中昏暗又微弱,明灭闪烁着,
法医坐在桌案前,看不清神情,侧颜在暗影中明明灭灭。
夜晚的警局,在黑暗中依旧显得庄严而肃穆。
曲月如钩,像极了一把弯刀,散发着冷白的锋芒。
“宋法医。”
“宋法医。”
染白不紧不慢的走向解剖室,几位即将下班的警员礼貌的跟她打了声招呼。
法医清冷颔首。
解剖室中在今天刚刚经历过一位死者,虽然现场已经处理的干净,并且因为染白严重洁癖而反反复复的清洗消毒,但是在黑暗中仍旧有点阴凉安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