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陈安宁后脑来一巴掌显然是个馊到不能再馊的主意。
先且不论陈安宁的半抹神魂顶不顶得住,光是事后辩解就得花上不少时间。
虽说萧念情也可以利用魔气来尝试着消除陈安宁的记忆,但是魔气入侵凡体所带来的影响可不是说说就算了的,一旦出现差错,没准等出秘境之后,陈安宁的心智就会受到影响,保不准来个性情大变的桥段。
魔气消除记忆这般手段,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莫要轻易使用。
萧念情可不希望自家老公突然从温文尔雅的医术大夫变成脑子一根筋的暴躁老哥。
虽然暴躁老哥在晚上可以加分……但是弊大于利,还是算了。
最终。
意识到别无他法的顾隼主动站了出来。
“我可以先去试探试探。”
听闻此言,陈安宁略显担忧地望向这位老哥:“试探是指……”
“我方才不是说了嘛,我以前与魔修打过不少交道,也算是清楚这老剑主入魔的原因,我先上去试探试探,或许能找到突破之法。”
见顾隼这么说,陈安宁也是沉下心神,旋即上前拍了拍顾隼的肩膀:“注意安全。”
“放心,只是试探而已。”
语罢。
顾隼便主动上前,踏出不紧不慢的步伐,朝着远处那闭眼握剑的青年走去。
凝望着顾隼的背影,陈安宁不由得屏息凝神,随时准备好应对可能到来的变故。
的确。
让某人先上前试探是最好的战术,但如此做法所带来的风险便是那位上前试探的人,极有可能会成为最初的牺牲者。
一步,一步。
顾隼缓缓地走向远处的持剑青年。
二人的距离不断缩减,最终顾隼站在其中一具倒地不起的尸体前。
他低下头,望了眼那心脏部位被剑锋贯穿的道剑山弟子,淡笑着摇了摇头。
右脚抬起,跨过尸体——
刹那间。
成千上万道剑意于顾隼眼前乍现。
如同暴风雨中密集的雨点,似是要将人切成无数段的剑锋在顾隼耳边切割着虚空。
那是苍茫的剑意,狂暴的剑意。
在陈安宁的视线中,他清晰地看见顾隼周围的空气间浮现出一根又一根银色的丝线,这些丝线像是切开豆腐一般将空间本身割裂,以至于陈安宁再看向顾隼时,发现他的四肢身体已经完全错位。
可哪怕是在**错位的情况下,顾隼仍然向前轰出一拳。
砰!
犹如雷鸣响彻天际。
蛮横至极的一拳硬生生将周遭的银色丝线全数轰得破碎开来,原先错位的空间产生了些许的震荡过后,又迅速回归初始。
整个过程只有不到半息的时间。
对陈安宁而言,那是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完全无法理解的画面。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顾隼的身形便已然消失原地。
不远处的持剑青年猛然张启双眼,他那双含着无数寒芒的眼瞳中倒映出某道疾驰而至的身形。
他平淡地抬起剑身,一剑竖斩。
远处的沙尘风暴突然间被斩开一道开天般的沟壑。
整片沙漠仿佛要被这一剑直接分割成两段。
漫天沙尘冲天而起,旋即这些沙尘又在那凌厉至极的剑意中被捏成虚无。
仅仅是一剑。
夸张。
太夸张了。
而更夸张的是徒手硬接下这一剑,却仍毫发无损的顾隼。
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陈安宁就不清楚了。
因为顾隼和持剑青年的身影同时消失不见,旋即便是一片又一片的空间爆裂开来,与此同时,又有几团黑红色的火焰在虚空中如莲花般不断绽放。
给陈安宁的感觉就像是……身为凡人的他正在天下第一武道会看赛亚人对打。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什么才叫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不过陈安宁毕竟是陈安宁,他很快就接受了现实,转而问道:“那些黑色的火是……魔气吗?”
听闻陈安宁这么询问,萧烟等人心头咯噔一声。
是的。
尽管顾隼已经在努力压制魔气了,但毕竟对手是入魔的老剑主,若是不拿出几分本事来,怕是很容易就会阴沟里翻车。
因此顾隼的魔气已然浓郁到了陈安宁这等凡人也能看见的程度。
不过——
萧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老剑主都入魔了,自然是有魔气缠身的。”
陈安宁闻言,眉头一挑,再度抬头望向天空中那令人眼花缭乱的黑光。
的确,以凡人的角度,陈安宁是看不清那黑光到底是由谁所发出的。
事实上,入魔后来的老剑主也的确在发散魔气,只是其魔气不如顾隼那般纯粹。
若是陈安宁有所修行,稍加注意查探一番,便能发现顾隼的魔气更加蛮横。
说白了。
反正陈安宁也看不清他们打的是啥,直接把魔气的锅全推给这老剑主就完事了。
陈安宁面露了然之色,显然是接受了这个设定,旋即又忍不住问道:“话说回来,为何这老剑主会变成年轻时候的模样,难不成他也姓苇名?”
“苇名?”萧烟眉头紧蹙,“那是什么?”
陈安宁面色微僵,连忙摆了摆手:“没事,我随口乱说的,不用在意。”
萧烟古怪地看了眼陈安宁,接着回答道:“想来也是因为老剑主的心魔与他年轻的时候有关吧,具体到底是什么……我也不得而知。”
“无非就是年轻的时候杀了太多人罢了。”
突然开口的,是一直守在萧念情身边,没怎么说话的余燕燕。
这会儿余燕燕正满足地牵着萧念情的小手,表情那叫一个惬意。
现在可是能随便乱摸萧念情的好机会,她怎么能轻易放过?自然是要好好和自己的念情姐亲昵一番~
况且萧念情还不能主动甩开她,所以这会儿正板着脸,满脸写着不爽。
余燕燕轻笑一声,跟个**似的摸了摸萧念情白嫩的肌肤,笑道:“这位老剑主名唤何君剑,年少时喜欢比剑,但是单纯的比试剑法根本无法满足他的好斗之心,于是他便在暗地里经常与人死斗,非常享受在生死之间徘徊,与他人用剑拼命的感觉。”
“年老之后,心性成熟了几分,便回道剑山坐镇剑主之位……只可惜年少时做错的事太多太多,他杀错了太多的人,想来也是后悔莫及,如今这也成了他的心魔。”
“而现在他又败给了心魔。”陈安宁扯了扯嘴角:“这黑历史可够麻烦的。”
“如果只是如此,他应该不至于逃不出心魔境。”
话语至此。
余燕燕脸上的神色也清冷了几分。
“没记错的话,这位老剑主曾经是有过妻女的,但是现在对外却声称老剑主一生孤独,不曾堕入凡尘情愫之中。”
“那他的妻女……”
陈安宁刚想说些什么,便听到余燕燕幽幽地冒出一句:
“他妻子也用剑。”
“……”
陈安宁没有继续问下去。
因为他大概已经猜到了后来的故事。
陈安宁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转而嘀咕一句:“我怎么感觉用剑的人脑子都有点毛病。”
这话刚说完,众人便齐刷刷地看向了陆不平。
陆不平小兄弟也挺懵的:“怎……怎么了?”
“没事。”
陈安宁寻思着跟某根木头解释也是解释不清的,便索性无视了他。
紧接着陈安宁又望向自己身侧的萧念情,悄悄说道:“老婆咱们商量个事?”
还不等陈安宁说具体的事呢,萧念情便点了点头:“嗯,我以后尽量不让孩子学剑。”
陈安宁愣了愣神:“……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萧念情眨了眨清秀的眼:“心有灵犀?”
好像确实有这么个理。
萧念情嘴角微扬,盈盈笑道:“孩子以后是不是跟着你学医更好一些?”
“这个嘛……”陈安宁思索半晌,摇了摇头:“还是看孩子喜欢什么吧,若是他当真喜欢练剑,我也不会阻拦的。”
“自由……么。”萧念情轻声呢喃两句,不由得笑了笑。
嗯,果然自己挑的老公就是很棒啊。
“咳。”
夜悠然很快就看不下去了。
再这么下去,夜悠然担心这对夫妇聊着聊着又他娘的亲上了。
这谁顶得住?
她连忙指向半空:“那啥,差不多要分出胜负了。”
此言一出。
陈安宁的视线便腾挪过去。
半空中突然炸裂出一道空爆之音。
回过神来之际,其中一道身影如流星般坠落在地,激起阵阵沙尘。
陈安宁仔细看了一会儿,方才发现那被击落的人是青年状态的何君剑。
而顾隼则是瞬身来到何君剑面前,高高地举起了那无情的铁拳。
尽管此刻顾隼身上已布满了剑伤,可他终究是占据了些许的优势。
那蛮横不讲理的铁拳猛地砸在何君剑的脸上,将这位青年时期的剑主的脑袋直接砸成了一滩烂泥。
“成了!”
夜悠然惊喜地喊出了声。
然而陈安宁却是吊起死鱼眼,这话听着就像个flag。
事实也的确如此。
便是在顾隼一击将何君剑的脑袋砸烂后,何君剑身后那面剑山之上的某把玄剑突然消失。
与此同时,何君剑那被砸烂的脑袋突然如同时间回溯般,飞快地进行着自我修复。
不过半息的功夫,何君剑身上的伤势全然消失不见,整个人再次回归鼎盛状态。
他横剑斩出,霸道地将顾隼那宛若小山般的身躯击飞出去。
被斩飞出去的顾隼不偏不倚地倒在了陈安宁等人的面前。
他躺在炽热的沙尘上,无奈地苦笑出声:“他好像不止一条命啊……”
陈安宁抬头望向那座剑山,扯了扯嘴角:“该不会每一把剑都能让他复活一次吧?”
顾隼倒在地上,艰难地点了点头:“貌似是的。”
陈安宁:“……”
他默默地遁入神魂之海,翻开天道卷书,然后瞅了一眼。
嗯,很好。
十万四千五十六把剑。
换而言之,如果要用蛮力灭杀何君剑的话,至少还得杀他十万多次。
这还打个锤子?
……
等会儿,锤子?
陈安宁默默地摸向了自己的胸口。
在那里,有一个又黑又大又硬的大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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