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大早,阎立本便精神抖索的推开了书房的大门,昨夜他临摹了一夜,总算是有所心得了,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距离突破平静没有多久了。
可临门一脚始终不得其道,所以今日一大早起来,他就打算直奔万年侯府。
去好好请教一番,自己宁可不要这脸皮了,也要拜韩元为师,这样自己肯定能有所突破的。
不过,听说想要拜韩元为师的话,这心意一定要看自己,你要是觉得很重要,那就多送点。
自己不送点这过意不去啊!
“你,对,就是你。”阎立本指着不远处一个正打扫院落的一个下人叫道。
“阿郎,有什么吩咐?”那下人有些害怕的走了过去,先是一阵的点头哈腰。
“怕什么,咱们府邸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阎立本一脸和蔼的看着那下人开口问道。
“阿郎,这——”那下人看到阎立本这副模样顿时心里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在阎府待了几年,那曾见过自家阿郎如此和蔼的对下人说话?
“快说。”阎立本看了一眼天色,忍不住的催促道。
“小的不知道啊,这都是...夫人掌管的。”那下人狠狠吞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的说道。
“夫人?”阎立本愣了一下,随后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呢?
阎立本挠着脑袋想了半天夜没能想起来,干脆直接不想了,反正和拜师相比都不算重要的事情。
阎立本转身朝着大厅而去了,夫人正在睡觉,打扰她不好,自己还是去找管家吧。
阎立本一进大厅就看见管家正指挥着下人摆着早餐,那管家一看到阎立本,立马迎了上去。
“阿郎。您起来了。”
“嗯。”阎立本点了点头,然后拉着管家来到一处角落,那管家看到阎立本这副模样,忍不住的好奇了起来。
自己在这里当差了十多年从未见过自家阿郎有过这副模样,平时都是心高气傲,毕竟自家阿郎有那底气,大唐第一画师,陛下钦点御画师。
“管家啊,咱们库房的钥匙你有没有啊?”阎立本一脸急切的开口问道。
“有啊,阿郎可是要取画作?”管家连忙开口回答道。
“取什么画,我画的那些都是什么垃圾,不值钱,我是问家里有没有钱或者什么宝石,金银之类的值钱的东西。”
阎立本不由的着急了起来,一脸的着急问道。
“钱财?”管家听到这话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自家阿郎这到底是怎么了?
以前不都是说钱财乃是黄泥之物,自己都不屑于那些黄泥之物,生怕玷污了自己拿画笔的手。
今个怎么想起来这钱财了?
“问你话呢,发呆什么,有还是没有?”阎立本没好气的瞪了那管家一眼。
“有,有!阿郎可是有应酬,老奴这就去给阿郎取去。”管家连忙点头,顺势就要往外面走。
“哎,停住,咱家还有多少钱财?”阎立本看着管家那副模样,心里不由的琢磨了起来。
自己这要是多送点拜师礼,到时候岂不是能多学一点东西了?
“还有七八万贯吧,这段时间府上店铺进账了不少。”管家听到阎立本的话,忍不住的开口解释了起来。
那话语之中充满了骄傲,他还等着阎立本夸奖几句了,可惜结果只能注定让他失望了。
“才这么点,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手,算了,全部取出来吧,先意思意思。”阎立本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管家,他严重怀疑自家这管家是吃干饭的。
这么多年,才攒下这几万贯钱。
这话一出,那管家原本一脸期待顿时苦笑了起来,满肚的委屈,自家阿郎根本不知道这几万贯钱能干什么。
这几万贯不管怎么说都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富之家了。
“行了,全部给我装车。”阎立本望着那逐渐登上天空的太阳,脸上露出了几分的不耐烦。
自己还打算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呢,结果在这就耽误了这么久。
在阎立本的催促之下,家里的下人一阵的忙碌把家里库房之中值钱的东西全部给搬上了车。
阎立本看着门外那几辆装的满满当当的马车,脸上不由的露出了几分的笑容。
这下总能显示自己的诚意了吧?
“你们快点,手脚麻利点,你们是没吃饱饭么?”阎立本望着那还在来回忙碌的下人忍不住的催促道。
...
阎府后院。
王氏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手一模,旁边还是空荡荡的,那心里的火气顿时冒了上来。
昨夜自己等了许久,结果没等到,王氏还以为是自己睡得太早了,结果人家压根都没有回来。
“当当。”
紧接着那敲门上就响了起来,王氏那火气一下就窜了上来。
“何事?一点规矩都没有!”
门外的管家那脸顿时拧成了一团,可是想想那空荡荡的库房,还是鼓着勇气说道,“夫人,阿郎快把家里的库房搬空了!”
“什么?”
听到这话,王氏那火气直接冲上了脑袋,你个老不死的,以为你在外面没有养小妾呢,结果你转头就把家里的钱掏空了。
这还想不想过下去啊!
“管家,你去拦着阿郎,等我过去,我不过去,不准让他走,不然你自己等着领家法吧!”王氏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道。
“是,夫人。”管家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起来,自己这是前世造了什么孽啊。
可是,自家夫人的话,他也不敢不听啊,连忙小跑朝着外面跑了过去。
等到王氏匆匆起来之后,直奔门外而去。
正巧看到阎立本正呵斥着那些下人,脸上还时不时的露出那猥琐的笑容。
老东西,真给你脸了!
老娘辛辛苦苦给你赚钱养家,你结果拿着钱去养小妾。
“给我停下来了!”王氏冲着那下人大喊了一声。
顿时把那群下人吓得不由的浑身一颤,连忙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望着自家的夫人。
“啊!”
阎立本正畅想着自己拉着这么多东西前去,万年侯那副满意的笑容,自己突破瓶颈的欣喜。
结果,这一声,直接把他打断了,他有些不满的望了过去,结果一下秒,阎立本心里就猛地咯噔了一下。
完蛋了,怎么被这娘们抓了个正着呢?
“咳咳,夫人,您怎么没多睡会啊?”阎立本不由的心虚了起来,脸上露出笑容凑上去问道。
王氏那眼睛一瞪,眼泪就忍不住的往下流,“我辛苦操持这个家容易吗?”
“这几万贯可是我辛辛苦苦打量几年攒下来的,这可是善儿的聘礼啊。”
“你这个当爹的竟然要拿着自家儿子的聘礼去养小妾,我们母子还怎么活啊!”
这话一出,那下人的目光望向王氏的时候顿时充满了同情,看向阎立本的目光也不由的多了几分的鄙弃。
阎立本听到这话顿时傻眼了,我养小妾?
我啥时候养小妾了?
“不是,夫人,咱们回去说!”阎立本望着那巷子,不由的慌张了起来。
这事情要是这么下去,估计明日整个长安城都谈论自己拿自己儿子的聘礼去养小妾了。
到时候,自己拿脸都没地方放。
“我不回去。”王氏一把甩开了阎立本的手,继续站在原地抹着那不断滚落下来的眼泪。
阎立本见事情瞒不下去了,心里顿时慌张了起来,可一时之间,又想不到什么好的借口。
关键自己又不能说自己是给人家送礼,为了拜师吧。
这可是自家儿子的聘礼。
儿子?
嘶!
阎立本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儿子,对不住了,你要是不帮你爹我当挡枪,你娘今日放不过你爹我啊!
“夫人,我这是给人送礼去。”阎立本连忙解释道。
王氏见到阎立本开始交代了,那抹眼泪的手停顿了一下,嘴巴嘀咕了一声,继续抹着眼泪,“我可怜的儿啊!”
阎立本一脸的无奈,连忙拍着王氏的肩膀小声说道,“这关系到善儿的未来。”
“什么,你别骗我,你们男人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王氏一听到关系自家儿子的未来,连忙停住了哭泣。
阎立本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保证到,“我怎么可能骗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那郎君,你倒是说说,这么多钱财要送谁啊?”王氏一副打破铁锅问到底的模样。
阎立本转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夫人此地不是说话之地,我们回书房说。”
王氏看了一眼周围那一脸好奇的下人,狠狠瞪了那些下人一眼,“看好东西。没有我命令,不准搬上去。”
随后,迈着小步子直接朝着院子里面而去。
阎立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的抹了一把汗水。
...
书房。
“郎君,你倒是说说,这怎么就关系到了善儿的未来了?”王氏一屁股坐在了原本阎立本的位置上,盯着阎立本问道。阎立本苦笑了一声,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夫人如此发飙,没想到大家闺秀也有这么暴力的一面。
这不会是跟房相夫人学的吧?
不成,自己回头一定要吹吹耳边风,要不然以后自己就没了活路。
“夫人,这事不还是你提起来的么?”阎立本轻咳了一声,然后一脸郑重的说道。
“我?”王氏听到这话,一脸疑惑不解的望着阎立本。
“你昨日不是跟我说万年侯创办学校的事情么,我这不就想着去给善儿寻个名额么?”阎立本叹口气,一脸忧愁的说道。
“可,您不是说要找关系么?”王氏也不由的认真了起来,连忙开口问道。
“夫人有所不知啊,为夫昨日想了许久,此事不能去求别人,只能亲自去找万年侯。”
“为何?”
“夫人,你想,知道此事的人还不算太多,若是我去找关系,那知道的人岂不是要多上几倍,到时候善儿岂不是要多不少竞争对手么?”
“我这想着自己亲自去找万年侯,不久省略了中间的过程么?到时候善儿还能少一些竞争对象。”
阎立本装作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随后直接低下了头,还偷偷瞥王氏一眼。
只见王氏那脸反复变化了起来,许久之后,她抬起头,一脸的可怜兮兮站了起来,一手抱住了阎立本的手。
“郎君—,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妾身错怪了郎君,还请郎君责罚妾身。”
一顿摩挲,搞得阎立本心里的火气顿时窜了上来,不过想到今天的正事,阎立本强压下火气。
“无妨,夫人也是爱子心切,这时间都快来不及了,为夫就先走了。”阎立本抱了一下王氏,然后顺势就要往外走。
“夫君,万年侯年纪轻轻,便能如此的成就,肯定是难以琢磨的,还望夫君收敛一下傲气,就当是为了善儿,一定要把态度放好。”王氏忍不住的提醒了一句。
“夫人,放心,为夫肯定会主意好态度的。”阎立本笑着冲王氏点了点头。
阎立本总算是彻底放心下来了。
我阎立本真聪明!
这不是废话么,自己有什么傲气,自己不过就是一个虚名大唐第一画师。
而万年侯才是真正的隐士高人,人家的画作早已登峰造极了,自己那里来的傲气啊!
王氏望着阎立本离去的身影,一脸的唏嘘,她有些担心自家郎君的脾气,万一万年侯刁难几句怎么办?
想到这里,王氏狠狠一咬牙,转身小跑了出去,直奔自己的卧室而去,将自己的首饰之类的东西全部一股脑的收拾了出来。
脸上满是决然,既然郎君脾气不好,那只能诚意放足一点了。
“郎君,稍等。”王氏招手叫住了正打算驱车离开的阎立本,一路小跑跟了上来。
阎立本望着自家夫人的身影,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不会被自己夫人看出来吧?
但是下一刻他就傻眼了。
自家夫人把一包沉甸甸的东西塞到了自己手里,那嘴上还说道,“郎君,这诚意却是少了一些,妾身这些首饰留着也没用了,一同拿去吧!”
说完之后,不给阎立本任何挽留的机会,直接转身回了府邸。
阎立本望着自家夫人那身影,心里顿时一阵的心虚,但是一想到自己画技能突破瓶颈,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大不了到时候多卖几幅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