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眸如墨......浅笑依依......”
“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妹妹了,你就叫......笑墨依。”
笑长虹温润轻柔地嗓音在这弥漫水汽的小小浴房中回荡着,而那浴桶中伸着小手的女孩,不,现在应该叫她笑墨依了。
那浴桶中伸着小手的笑墨依,幽深如墨地星眸紧紧盯着笑长虹的面容。
不知不觉间,这张她盯了许久的面容,悄悄地扣进了她冰封已久的心房,似乎在以某种温暖,去治愈着那心房内千疮百孔的心......
而自己冰冷的血也渐渐温热起来,便从此时那被其抓着,温柔擦拭的小手开始热乎......
没有丝毫察觉,没有任何理由,那幽深如墨的眼眸里,原本早已干涸的泪腺又生生挤出了一滴泪来,随后如同道门法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笑长虹笑着说完他方才给这女孩取的名字,擦干其小手上臂后,又拉远了点距离往她脸上打量去。
可这一看去,那么一刻,自己的心似乎都为其停滞了下来......
笑墨依惨白又有点干裂的小嘴微微打开,如墨星眸睁得老大,那眼角有止不住的泪往下流淌,泪自成溪,似乎积攒了她这目前为止短短一生所有的泪......
有些人,注定是要相遇的,人们喜欢把这称作缘分,或者命中注定。
笑长虹从那一瞬的心悸中回过神来,又带上了点颤音地笑问道“怎么哭了?墨依?”
其右手抓着浴巾,左手前伸,趁着笑墨依呆滞地落着泪时,食指触在其流泪的眼角下,轻轻抚了抚。
笑墨依被这一亲昵的动作抚地缓过神来,眨了眨幽邃的眼睛,又往下挤出了几颗豆大的泪珠。其中右眼挤下的泪珠落在了笑长虹左手的食指上。
随后其蹲着的身形轻轻站了起来,露出已洗得很干净,犹如小羊羔般雪白的身躯。只是其上的疤痕,尤其是那密布的血块显得极其刺眼。
笑墨依在浴桶中站了起来,看着面前坐在凳上,和自己平平对视的笑长虹,身体微微前倾,又止了下来。
似乎想要投入其怀抱中,却又惧怕着什么。
笑长虹就那么温柔地看着她,似乎愿意用很多很多的时间去等她,等她勇敢地说出或是做出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你......你不怕我吗......”
那稍稍大了点却还是带着沙哑地声音响起,其中隐含着丝丝颤抖和害怕。
害怕得到那她从所有人眼里都得到过的答案,包括一出生便将她遗弃的父母。他们和那些人的眼神并无差别。
可她还是勇敢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她早已经从面前这人的眼神中得到过答案,在那青玉城第一次遇见时,那不同于所有看她的目光,那眼神里有自己至今唯一的喜欢,也是今后仅有的,最喜欢的东西。
“那你怕我吗?只要墨依不怕我,我就不会怕。”
笑长虹温声说出了一段极其复杂的话,而笑墨依似乎听懂了,嘴角首次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小鸟依人的笑容来,随后挂着泪痕,向身前的笑长虹扑去。
笑长虹坐在浴桶外,见此伸出双臂抱着她赤|裸的上身,将其娇小的身体抱在怀里,早已从其眼角收回的左手轻抚着她湿润的如墨长发。
而怀中的人儿,则是更咽着渐渐放声哭了出来......
我当然不会怕你,我怕的是,你会怕我啊......
笑墨依一阵撕心裂肺地哭完后,像是累了般,轻轻靠着笑长虹,抱着其上身不愿放开。
笑长虹只好又柔声劝了句,方才用自己的白色长袍,将用干浴巾擦干身体的笑墨依裹了起来,抱出浴房外,走至软床边。
笑长虹先将那先前被其弄脏了的床被掀起,扔在地上,随后才将裹着白色长袍的笑墨依放在床垫上。
笑长虹取过原先就放好了的诸多药酒,还有雨清秋留给自己的樱灵膏。
樱灵膏是樱花宫门内灵级医师特制的灵级药膏,主去痕,能消除身上的疤痕。
上次笑长虹全身出现裂口时,雨清秋便用其给笑长虹全身基本都擦了个遍,随后才用纱布缠了起来。
不过当时这厮处于重度昏迷,想必是不知情的。
而事后就算他能猜得出来,他一个大男人,人家仙子姐姐都不介意地给他上药了,他还斤斤计较些什么?
于是笑长虹也从未过问此事,只是问过这樱灵膏的效用。
而这时,正是物尽其用。
于是笑长虹便在笑墨依好奇地目光注视下,先是用药酒给那些新添还未结疤的伤口抹了一遍,随后又用樱灵膏将其全身上下凡是有疤的地方也都来了一遍。
最让笑长虹忍不住暴怒的是,笑墨依的侧腰上,一大片淤青将原本的血块都是盖住了,正是今日那青布汉子踢的部位。
此时真是心疼得笑长虹直想立马提剑去宰了他,断他一腿都是便宜他了。
而上药的过程中,笑墨依只觉那药酒和樱灵膏涂在身上时痒痒的,随后又变得凉凉的,暖暖的,很是舒服。
随后笑长虹便又施展了一番从雨娘那儿偷师的纱布包扎术。那包扎出来的,不仅不像雨清秋一般直接给伤患包成了木乃伊,还极其细节地在打结处结了个小蝴蝶结。
惹得笑墨依抬起小手来一阵猛瞧,脸上尚存泪痕的小脸却挂着藏不住的笑意。
笑长虹看着那床上被自己包扎得恰到好处,还因遮下了诸多血块显得颇有美感的,披着自个长袍的笑墨依,心里不禁一阵自得。
哎,我这仙子姐姐,看来以后这主内之事还得跟我学学,男人能力强,就是这么无奈啊......
笑长虹没想到的是,多年后他会为自己曾在心里说过这句话而感到羞愧......
而已经远在千里之外的雨清秋,大下午的,天气也还未入夜,竟然连打了两个小小的喷嚏,不得不说,仙子打起喷嚏来那也是极具美感。
随后其皱了皱微红的琼鼻,想到,莫非是昨晚连夜赶路,走的太急,着了风寒?不对,应当只是一时不适.....不知道小虹......现在怎么样了......
而笑长虹嘛,在处理完笑墨依身上的问题后,又用玄气为其弄干了头发,便让她在床上躺着休息,自己则下去为她准备好吃的。
每当在脑海中想象到这丫头每天吃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时,笑长虹心里便一阵揪的紧。
若是没有雨娘......想必从小就再没见过父母的自己,和她的下场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差别吧......
念及此处,笑长虹便又是生出了同病相怜之感。
他在走前,还笑着警告了笑墨依一句“你可不许跑,你要再跑了,我就不管你了。”
笑墨依听见此话,顿时急得先前哭红了的眼睛又开始酝酿起水汽来,弄得笑长虹只能举起双手投降,一阵好生安慰方才止住这丫头的眼泪。
于是笑长虹便在此前还对他抱有惧意,而此时正满眼眷恋,似是不舍得他短暂离开的笑墨依的注视下,出了门来。
随着那笑长虹出了房间,笑墨依又收回了注视着他离开的目光。随后往身趟的软床看了看,便又一把扑在上面,轻轻滚啊滚,眼里止不住的笑意。
笑长虹不知道的是,笑墨依自一出生,便通灵性,五感皆备,心智具全。只是其父母观其外貌,觉得不详,在她刚出生时,便将哭的惨兮兮的她遗弃在野外。
而因为她这怪异的体质,她即使不吃不喝,也不会轻易死去。而又没有任何生物,包括人和玄兽,愿意接近她。于是她便顽强地存活下来,直至如今。
她对于自己怪异的体质并没有详细的了解,只是知道她的身体会自行从天地中吸取某种气,却绝对不是玄气。
而随着那气的吸收,自个身体表面的那红色血块就会更深,更浓,更大。
但也是这种自行吸收某种气的体质才使得她能一直活了下来。只是因为食物得不到满足而严重营养不良罢了。
而其在心智五感健全的情况下,孤身一人在这无情的世道间,苟活了九年......
直到如今,遇到了自己目前为止唯一喜欢的,现在很喜欢的,以后也会喜欢的人。
是的,她从第一眼看到笑长虹起,便喜欢上了。
她先前所有的惧意,都是惧怕他不会接受她,不会接受如此丑陋而不详的她......
可在先前,她已经不怕了。
遇到笑长虹以前,她只想活下去;而遇到笑长虹以后,她只想为了他,活下去。
便如漫长黑夜中遇到属于自己的那颗孤星般。
她将笑长虹当成了唯一。
今日是五月初八,笑长虹的生辰,而今后也是笑墨依的生辰了。
以前五月初八是雨娘围着笑长虹转,而自此之后的五月初八便是笑长虹围着笑墨依转。
仔细想想,后两日便也是仙子姐姐的生日了......
笑长虹并未去楼下吩咐婆婆准备一顿饭菜。
而是出了门,去了更为奢华的酒楼,买了诸多大补有益的食物,其中不乏玄物所制的特殊膳食,打包好放于寒玉戒中。
还顺道在酒楼旁卖女子衣物的店铺里买了件小女孩穿的碎花衣裙和玲珑绣鞋。
不过由于那店里的衣物款式实在算不得有多潮流新奇,以笑长虹看美人看久了的眼光觉得实在一般,才草草买了一套,先应付着。
随后他便一路向那城边旅店走了回去。
其心里突然想起,仙子姐姐还送了个荷包,就在自个寒玉戒里躺着呢......不知道我送她的定风簪,她戴上了没......
时至今日,那一路从桃花镇中走出的少年,已年满十四,那夜色下往回走的身影,似乎不知不觉间,挺拔了许多。
那夜空中的星,深邃如墨,在昭示着那注定的相逢与邂逅。
【作者题外话】:今日第三更。说出来你们不信,小天来写着写着......差点把自己写哭了......总之这个人物很可怜,看在她那么可怜的份上......读者大大们请多多收藏阅读投票票!天来在此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