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
沈云月一直在注意沈云卿的动作,原先看到九公主来请她,心中有些嫉妒,如今却见九公主神色有些不好,心中便猜到了几分。
定然是那沈云卿不懂礼数冲撞了公主,因此一向宽厚贤淑的九公主才会这般恼火。又闻定国将军之女庞舒嫣与公主交好,那庞舒嫣的脸色亦是十分难看,她便笑了。
沈云卿啊沈云卿,便是你再有手段,惹了这两位天之骄女,又能得什么好处?
“娘,沈云卿的好日子要到头了。”沈云月瞟了一眼幕羽萧的位置,阴侧着脸对黄氏道。
黄氏不解,疑惑地看着她。
“你就瞧着吧。”她之所以从太子宫回来沈府,便是为了今日配合太子。
虽说那日太子对她的态度着实不好,可不管怎么说,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谢苍正与一众官僚谈笑着,因为得了好事,便放下皇帝的架子与民同乐。
“风儿是说,当时战马营里的马和马夫都遭了虫?还是那沈家的大小姐亲自研制了解药,才让咱们大军全胜的?”谢苍饮了口酒,道。
随安第一次带兵打仗便得了胜,他作为父皇自然是高兴的,便多问了几句。却从随安口中听到了沈云卿的名字,只觉得莫名的熟悉,但全然想不起这是何许人也。
随安不敢邀功,如实将那日的情况说与众人听,倒叫一众官员啧啧称奇。
女儿也能有此造化?
谢苍刚要说什么,赵宣便道:“我道是哪位奇女子能有这般医术高超,原来是沈大小姐。那日内人患了肠痈,幸得沈大小姐妙手回春,那时候我便是听了外头的传言,说咱们京城来了个奇女子。”
此话更引得众人对沈云卿好奇起来。
幕羽辰坐在席间未发一言,只面色似乎有些怪异。
“沈爱卿,家中长养出一代神医却藏着掖着不肯示人,可是你的不是了。”谢苍道。
沈长清连连致歉:“微臣不敢,小女不过学了些皮毛,如何敢在圣上面前献丑。”
“沈爱卿过谦了,能解了战马营的瘟疫,又能在京城闻名的,当是神医了,又如何说是献丑呢?”
谢苍的话叫沈长清不敢再辩。
“不知沈小姐可有婚配?”
“回圣上,已经许了九王爷。”沈长清作出不忍割爱的模样。事实上,他的确是不想让沈云卿嫁给幕羽辰的。
他的女儿要嫁人,必须得能为他的官路有贡献,而幕羽辰……不能。
“哦?”谢苍凤眸微凛,斜斜地看了一眼幕羽辰。
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个沈云卿是谁。
幕羽辰曾经亲自进宫来求一道赐婚的圣旨,而他本着制衡的原则同意了,只等千秋节过后便命宫人将圣旨送到沈府。而在那之后,太子也来了,也要求一道赐婚圣旨。
主角,依然是沈云卿。
如今又听得这么许多关于沈云卿的消息,他不禁也对这个女子好奇起来。
但同时,如此招摇的女子,令他很是不喜。
“既是对战马营有功,便是对这次胜战有功,有功之人焉能不赏?将她唤来,朕要重重地赏!”谢苍声音爽朗,听来并无半分不悦,可心底里,却对沈云卿起了厌弃之心。
幕羽辰眸色微沉,幕羽潇见时机已到,便笑了:“父皇说的是,咱们苍穹皇朝难得出这么一位女神医,定是要重赏的。”
他料到了随安定会说起沈云卿之事,便是随安不提,他也会找由头说的,并且邀了他这一派的大臣在一旁帮腔。如今他还未开口,父皇已经要召见沈云卿了。
虽然让沈云卿当众出丑他也不忍,但若是能因此让九皇叔厌弃她,他倒是不介意收入太子宫,哪怕以正妃之礼相待。
沈云卿这厢还在逗绫儿开心,那厢便听到有宫人传唤,说是皇帝要赏。
闻言,四座皆惊。
“卿姐姐,你好厉害!”经过这片刻时间,庄凝儿早已将沈云卿视作了偶像。以前便时常听起绫儿对沈云卿的崇拜,现在她也也算是一只迷妹了。
沈云菱此时已经恢复了心情,闻言亦是替沈云卿高兴。
但唯有沈云卿双眉紧锁,内心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姐姐好厉害啊,竟能得圣上召见,娘,咱们沈家可真是威风了!”沈云月状似羡慕的声音传来,沈云卿脚步一顿。
“月儿慎言!”黄氏忙地捂住了沈云月的嘴,前半句倒是能说的,后半句,是能当着这么多夫人小姐说的吗?
果然,放眼望去其余的太太小姐们看向她们的眼神里都带了些敌意。
但沈云月却毫不介意。无论沈云卿今后是不是要被自己整死,但说出去,别人都知道沈家双姝齐齐嫁给了太子,未来的储君。谁敢对沈家不敬?
沈云月轻抚着肚子:“娘,你也太谨小慎微了些。”
黄氏嗔怪地看着她,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
沈云卿随着宫人款步走到众官榻处,双膝跪地双手顶礼拜下:“臣女云卿,见过陛下。”
“平身。”谢苍凤眸微眯,仅凭下跪之人方才入席走的那几步,通身得气度竟不像个深闺小姐,竟像在久居高位的贵妇。
比如,皇后。
谢苍看了一眼坐在身侧的皇后,竟与自己这皇后的气度无异。
这项认知令谢苍心惊不已。不由得看了一眼幕羽潇。
为了娶个女子,他竟然亲自入宫请圣旨赐婚,莫不是……也看上了这份气度?娶一个皇后架子的女子,这是何意?
谢苍向来多疑,当下目光便阴沉了起来。
“朕听闻是你治好了战马营的兵将?”
沈云卿不卑不亢道:“也是四皇子信了我这个无名之辈的话,机缘巧合罢了。”
机缘巧合?谢苍并不这样认为。
风儿从小便崇拜幕羽辰,而沈云卿和幕羽辰又是那层关系,若是通过幕羽辰进了战马营,便是有意为之了。
“沈爱卿,你养了个好女儿!”谢苍忽然对沈长青道。
沈长青一直提心吊胆着,生怕自己这个桀骜不驯的女儿会说出什么不敬的话来,现下冷不丁地被皇帝点名,顿时后背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