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里的妖怪基本都是坏妖怪。
毕竟,若是好妖怪的话,一般人也不会向他们求助了。
考虑到这点,老人便也任由师弟出手了。
就算偶有例外,他会出手阻止师弟的不依不饶。
虽然妖怪于他好的记忆不是很多。
但是,对于妖怪,他却是中立的态度。
小时候,刚看到妖怪那会,其实他是激动大于害怕的。
妖怪啊。
传说中的生物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对于一个普通的小男孩而言,怎么会不心生激动?
即使害怕,毕竟他见到的虽然只是黑乎乎的一团影子,但是从那团黑影上散发出来的威慑感却压得他有些难受。
但是,他的脚步却舍不得离开。
他几乎用尽全力的睁大眼睛,把眼睛都揉红了,想要努力的看清楚眼前的黑影。
却始终无法窥得更多。
他不是不遗憾的。
在后面遇到师父后,他曾问过师父,有没有办法让他看到更多?
师父摸了摸彼时年幼的他的脑袋,笑着摇了摇头。
他很失望。
但是,这么厉害的师父都这么说了,他便也彻底放弃了自己的奢念。
黑影就黑影吧。
看久了便也习惯了。
总比什么都看不到好。
因为能看到妖怪,倒是给他平平无奇的人生增添了几分玄幻神秘的色彩。
很有趣不是吗?
老人面容舒展。
但是师弟……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每个人情况不同,到了他这般年纪,看得多了,经历得多了,也不会自以为是的强求别人什么。
只是,抱着这份对妖怪的怨恨生活下去,未免……太可悲了点。
他与师弟年龄差距颇大,他差不多是把师弟当做自己的儿子看了。
他不求其它,只是希望师弟能过得开心点。
这也许就是长辈对晚辈最大的愿望了。
师弟还年轻,伤害固然刻骨铭心,但是,让过去困住自己前进的脚步,浪费了自己仅此一次的人生,不是太遗憾了吗?
师弟是打算为年幼的遭遇而赔上自己的一生吗?
明明是那只妖怪的错,那时的师弟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为什么直到现在师弟还一直在为那件事而饱受折磨。
这样太奇怪了,不是吗?
……
“萧骁小友,真是抱歉了。”
老人对着萧骁歉意的笑笑,随即有些担忧的问道:“不知道你的妖怪有没有受伤?”
跟他不同,师弟天赋出众,跟萧骁小友一样,能够看到妖怪的全貌。
这般强大的灵力在一个厌恶甚至是憎恨妖怪的人身上,也不知是福是祸?
老人总是会担心哪一天他会收到师弟殒命于妖怪之手的消息。
师父亦是有此忧虑。
所以让他平时多照看着师弟。
……
师弟总算是被他念叨着收敛了几分。
他也知道师弟很是讨厌他的嗦,但是唯有如此师弟才能听得进去些许他的忠告,他也只能在话痨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连师父都取笑他说,看他教训师弟的样子,比师父这个正牌师父都还要有师父的样子。
而师弟在他面前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也让师父看得很乐呵。
他不由得在心里大不敬的说了一句老顽童。
……
师弟被师父收入门下后,基本都是他这个做师兄的在带。
因此,即使师弟总是对他的话表示出不耐烦的样子,却不会真的听而不闻,或多或少总会听进去一点。
所以,他相信,只要自己不厌其烦的坚持下去,总能让师弟从过去的阴影中彻底的走出来,让师弟对于妖怪的看法更加的平和中正一点。
就如人有好人坏人一样,妖怪亦是如此。
其实道理谁都知道,但是,有时候人就是会任性的拒绝接受违背自己意愿的道理而已。
师弟坚持认为妖怪都是怪物,是会伤害人类的行凶者,就需要被肃清的存在。
几乎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了。
幸好,也只是几乎。
老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他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师弟的改变?
等他跟师父都走了以后,师弟一个人又是否会因为没有人的监督而变回了原样?
这些都是他对师弟的忧虑。
但是,看到萧骁小友,他突然有了些想法。
也许……
当然,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现在他跟师父都还在呢。
师父整天乐呵呵、跟个老顽童似的,看样子还能活上一段不短的时间。
说不定比他还要长寿呢。
等哪天他真的不行了,再视师弟的情况而定吧。
……
“~~”
犭戾跳到桌子上,一脸的愤怒。
什么叫有没有伤到?
区区一个人类哪里伤得到它?
它不过是被这个卑鄙的人类的偷袭弄了一个猝不及防、从而失了先机而已!
注意到其它妖怪落在它身上意味不明的眼神,慷慨激昂的犭戾顿了一下,然后愈发的义正言辞。
“~~……”
它那是战略性撤退!
才不是逃跑!
……
突然跳到桌子上的黑影让老人吃了一惊。
虽然看不清这只妖怪的样貌,但是听着耳边不停的叫声,老人皱了皱眉头,似乎颇有几分愤慨之意?
他仔细打量了黑影一会,然后抬眼看向对面的萧骁小友,发现对方忍俊不禁的样子不禁有些疑惑,“萧骁小友,因何发笑?”
“~~~~”
萧骁大人,你在笑什么?!
犭戾倏然转身,面上张牙舞爪,眉眼间却有些心虚,显得某只妖怪的质问很是虚张声势。
尤其在对上萧骁隐含笑意的眼神后,某只妖怪的目光有一瞬的游移。
但是,它很快睁大眼睛看着萧骁大人。
不管事实如何,它不能弱了气势。
犭戾挺直了胸膛,颇有几分强撑的味道。
萧骁清咳了几声,咽下了涌上喉间的几丝笑意。
他看向老人。
再盯着犭戾看,他怕自己又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某只妖怪已经炸毛了。
妖怪的自尊心他还是要顾及一下的。
他可是体贴的朋友。
他把手放在了犭戾的脑袋上轻轻按了按,“它对蒋老刚才的说法有些不满。”
“我刚才的说法?”
老人愈发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