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1章严师
于娜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短暂地眺望幼儿园一段时间之后,在小孩子们开始吃午饭和午睡之前,就已经离开了,似乎十来个小时的飞行只是为了这一瞥,尽管今天这一瞥格外有价值,不仅看到了优奈,还看到了久违的15号一同出现,看到容貌有七八成相似的两人并排坐在椅子上,于娜也仿佛被治愈了。
反正再过数月半年,她可能又会出现在这个天台上,直到有一天她能想到合适的话题,大概才会现身于优奈的面前。
两人回到机场的咖啡厅,剩下那三人的商讨还在进行着,小穗和千央的低姿态令欧阳彩月很受用,无论她说什么,她们都很认真听,并且虚心接受她的指导——人基本上都有“好为人师”的心态,欧阳彩月也不例外,她很少遇到像这样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人,本来打算有所保留的,但不知不觉就说了很多,她谈到的那些……游走于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的手段,是她们两人闻所未闻的,当然纸上得来终觉浅,理论讲得再好,也不能代替实战,但有了欧阳彩月这样一位经验丰富的导师,她们的信心足了很多。
中午一起吃了顿饭,下午就送别了于娜,又跟欧阳彩月暂时告别,这一天算是圆满结束了,比江禅机他们预想得更顺利一些。
“我们要回宿舍了,趁着欧阳小姐说的东西还没忘,赶紧回去整理一下记成笔记——把你送回公寓吗?还是要去别的地方?”三人坐上车之后,小穗问道。
江禅机坐在后座上,隔着窗户看了看天色,时近傍晚,冬天的天黑得很早,说道:“我也跟你们回学校吧。”
“啊?你不怕……”小穗和千央俱是一惊。
“在校门口外面把我放下就好。”他补充道,“我自己进去。”
“哦。”小穗会意地点头,启动汽车,“让我猜猜,格桑妹妹和双生妹妹你已经见过了,学校里的熟人……难道是去探望老师?”
江禅机笑了,恭维道:“小穗学姐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个时间点,格桑拉姆应该快下课了,我去跟李老师打声招呼,说不定还能遇到路老师和简老师。”
“你还没有去探望李老师么?”千央好奇地问道,“你们的关系那么亲近,我以为你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去打招呼了。”
“主要是怕她打我……”他苦笑道,“在两年前我们离开的那天,李老师差点儿抓到我们,还是宗主把她引开了,她拿宗主没办法,免不了拿我出气……不知道两年后的现在,她气消了没有。”
红叶学院的老师或者他认识的其他长辈,大多是“慈母”或者朋友般的存在,只有李慕勤是很罕见的“严父”型老师,而他现在就像是知道自己犯事了的孩子,因为害怕挨打,三过家门而不入,迟迟不敢回家。
“婵姬这次回来,可是总挨打了啊……”小穗同情地说道,“要不要我们陪你去呢?危急时刻兴许还能拉你一把。”
“别说得我挨打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他吐槽道,“不过还是算了,我自己去吧,李老师那爆脾气,真要揍我谁也拦不住。”
“哈哈!言之有理!”千央笑道,“那你就自己加油吧,今天晚上如果还活着的话,记得发信息报一声平安。”
在她们的轮流取笑下,江禅机生无可恋地被她们带到学校外面,找个僻静的地方让他下车,她们去停车,他自己隐身进入学校。
傍晚的放学时间,大部分学生都在往食堂走,还有小部分走读学生正在离校,校园里还是挺热闹的,看着那一张张青春洋溢的笑脸,他总觉得喊“婵姬学姐”的声音还在耳旁萦绕,一切都像是昨天发生的。
小穗和千央也步行进入了校园,走向另一个方向,很多女生围着她们叽叽喳喳,像是众星捧月似的,大家都对这两位年纪相仿、超级温柔又是本校学姐的实习老师充满了亲切感,如果校规允许的话,估计天天有学生请她们吃饭,她们两人在学生时代没有享受到校园明星的待遇,成为老师之后倒是享受到了极致。
江禅机独自一个向偏僻又僻静的武学学系走去,然后迎面看到了格桑拉姆,明明是冬天,她高原红的脸颊上却有不少汗水,看来又是刻苦训练的一天,哪怕是训练已经结束的现在,她的脑子似乎还渲染在训练里,眼神直直的,只是凭习惯在走路——如此专注而投入,再加上两位老师的悉心教导,江禅机相信她有朝一日不仅能在拳术上超过他,甚至说不定能青出于蓝。
侧身闪到旁边,等她走过之后,江禅机才进去,远远就看到有三个人影席地而坐,拿着易拉罐在喝酒,其中一个人的屁股下面垫着垫子,不出意外就是路惟静老师。
其实江禅机更希望的是先过了李慕勤这关,再去见路老师和简老师,这样面子上能好看一点儿,但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三人的面前摆着卤鸡爪、五香花生之类的下酒菜,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路惟静在白大褂外面套了件羽绒背心,还向门口方向看了一眼,说不定是在聊格桑拉姆的训练进度吧。
江禅机已经走到很近了,他犹豫要不要退远一点儿再现身,万一简李二位老师以为是有人偷袭而反击怎么办?
李慕勤喝完了一罐啤酒,随手将空罐捏成了一个小小的银白色铝球,扔进旁边一个纸杯里,而纸杯里已经有好几个同样的铝球了,她没有继续开启新一罐啤酒,而是拿起一根啃过的卤鸡爪,用鸡骨头在地上写写画画。
路惟静和简静岚都歪着头看她在写什么,江禅机也难抑好奇之心,又走近一些,伸着脖子看过去。
她写的是:你不能对大地隐身,否则会掉入地心。
江禅机猛地回头,看到自己留下的一串浅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