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永恒不灭的印记
没怎么费工夫,谭以琛就找到了谭慕龙。
如他所料,他那个自幼便流血流汗不流泪的硬汉大哥,把自己和南宫薰的遗体锁到了他和南宫薰七年前一起生活的地方。
自南宫薰“背叛”谭慕龙以后,谭以琛和谭慕龙就再没来过这里,这房子成了谭慕龙的禁忌,谭以琛没想到他有朝一日还会回到这里。
世事无常啊!他站在门口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把手伸到了立在门口的邮箱里,去里面摸大门的钥匙。
绿色的邮箱已有些掉漆,立在这里就是个摆设,毕竟这年头已经没什么人会拿纸写信了,电子邮件一秒即发,谁又有耐心传洋过海寄纸质版的信?
然而令谭以琛诧异的是,他竟在这破旧的邮箱里摸到了一封信。
欸?谭以琛剑眉轻蹙:看着信封还挺新的,应该是最近两天寄过来的。
奇了怪了,这年头寄信的人已经很少了,还寄到一处荒废了七年之久的房子里……这也太可疑了吧?
带着满头的雾水,谭以琛把信封翻转了过来,去正面寻找寄信人。
然而,当他把目光落到寄信人的位置上的时候,他周身一僵,瞳孔不自觉的放大了。
只见,信封的右下角用清隽端正的字迹写着:薰衣草寄。
那字写的一笔一划的,从笔锋上看,能看出寄信人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有多用心,想到这点,谭以琛的心兀自的痛了一下。
他控制不住的去问自己: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或许,把真相告诉大哥,让大哥逼着南宫薰去做那该死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手术,才是正确的选择。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我不想死在手术台上。”一周前,南宫薰这样跟谭以琛说:“我这人运气很差,一出生就死了妈,第一次跟人签生死状打架的时候,被人耍了阴招,差点儿被毒死……别说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了,就是百分之八十,我也不去做……我肯定会死在手术台上的,坏蛋都会死在手术台上。”
她说这话的时候,手里夹着一根烟,肺癌晚期的病人,却仍烟不离手,她要是不死在手术台上,简直人神共愤。
可万一呢?
“也不能这么说。”谭以琛打趣她:“都说祸害遗千年,你这么能祸害人,我不觉得你会短命。”
“少来。”南宫薰吐出一口飘渺的烟气,斜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瞥了谭以琛一眼:“别说的好像你舍不得我死一样……其实你巴不得我死,我死了,你大哥在军界才站得稳。”
“这你可就真冤枉我了。”谭以琛漫不经心的为自己辩解着:“以我哥的能力,无论你牺不牺牲,他都能在军界站稳。”
这倒是句实话,南宫薰点头表示赞同,随后又说:“可这节骨眼儿上,我要是跑去做手术了,邹北城肯定回撤,你们这两三年可就全白忙活了——你家媳妇儿,也白整容了。”
闻言,谭以琛僵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了:“你……你说什么?”
南宫薰却笑得狡黠:“还跟我装!其实乔妹妹才是真正的郁可可,对吧?”
谭以琛墨色的眸色的眼眸里有震惊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如常。
“果然瞒不了你。”他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威士忌,饮了一口:“中秋节那天撞上你,我就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了……唉,枉我白费心机,编了那么大一个谎,也没能忽悠住你。”
南宫薰笑得更开心了,她摊了摊手里的烟灰,垂眸安慰谭以琛道:“其实你当时真骗到我了,只不过我这人疑心重——点儿背嘛,疑心再不重,我早死一万回了。”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几秒,又补充道:“所以我拿枪指到了你心尖儿的脑袋上,观察你的反应。”
原来是败在这儿了啊,谭以琛释然了:果然,关心则乱,尽管当时他已经尽力在掩饰自己的慌张了,却仍没能逃过老狐狸南宫薰的眼。
南宫薰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趣的问谭以琛:“谭二,你怎么想的啊?让自己老婆去勾引邹北城……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这确实不像他的作风,若按他的作风来,邹北城早死一千回了。
可媳妇儿非要亲自去手刃仇人,他有什么办法?他也很绝望啊。
他只能同样言辞犀利的怼了回去:“为别人牺牲也不是你的作风,你不还是选择要牺牲?”
“我这叫死得其所。”南宫薰勾唇轻笑,表情桀骜而病态:“我要让你大哥一辈子记着我,永远也忘不掉。”
他想她赢了,她这么一死,他大哥真的会记她一辈子。
也许在不远的将来他能度过这一劫,会再对其他美丽迷人的女人动心,可他不会忘了她,永远不会。
她这一刀又快又狠的插进了他的心里,在他心脏的正中央,留下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她确实死得其所,这心狠手辣的女人。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而对他哥,尤其的狠。
谭以琛再次长叹一声,将那信封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拿着钥匙去开房门。
“咔嚓”一声清响,房门被打开一角,一股恶臭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腐朽发霉了一般,那恶臭令人无法忍受。
这该不会是南宫薰的尸体所散发出来的气味吧?一滴规模不的冷汗沿着谭以琛棱角分明的侧脸划下:大哥是笨蛋吗?就不知道搞个冰柜把南宫薰装进去?
说来谭慕龙和谭以琛也真是亲兄弟,一年前郁可可假死的时候,谭以琛大半夜跑去挖坟,若不是挖完坟以后发现尸体不是郁可可,估计他就把那尸体抱回他和郁可可之前的住所,和那尸体共度余生了。
如今,南宫薰死了,谭慕龙跑去火葬场抢尸体……亲哥亲哥,谭以琛在心里感慨着:他们老谭家的男人,都他妈的是情种啊。
“吱呀——”一声,谭以琛心翼翼的推开了屋门,抬脚迈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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