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岸慢悠悠地走到窗边,眯着眸子,透过窗户缝隙朝外面看了一眼。
其他窗户的灯都熄灭了,仅有的一丝月光也被乌云遮掩住,室外是乌漆麻黑的一片,不见一个人影,只能听见许多东西窸窸窣窣地在石子路上磨蹭的声音。
肩膀靠着窗户,闫岸敛起眸子,神色微动。
“叩叩——”窗户忽然被敲响了。
——十八分钟前,盛昊强的直播间:
「黑区盛昊强的直播来了!大家快来围观!」
「艹我真想搞死这个狗日的东西,他怎么还活着……」
「这场游戏感觉不错,挺有看头,三个大佬齐聚一堂,拳击手、魔术师、吊瓶哥。」
「啊这一场游戏对魔术师不咋有利诶,昊哥和吊瓶哥可能会联合起来搞他」
「哈哈他俩搞不搞的过还是个问题呢,魔术师的技能太特殊了,绝对能保全他自己,说不定还能搞个反杀」
「……玩家之间不允许互相残杀,生活管家说了的呗,这个拳击手太暴力了」
「诶你这格局就小了,他们自己不能亲自动手,但可以借助其他玩家或者NPC怪物啥的啊。话说既然你不喜欢昊哥,那来他直播间干啥?」
「……我被某个直播间吓到了,不小心跳转过来的」
「哈?被直播间吓到了?」
「昂,就是拳击手旁边的一个直播间,那个人跟拳击手玩的一个游戏啊,玛德画面完全不一样!」
「卧槽卧槽我刚刚就看了一眼,隔壁直播间里是啥东西?!!!」
「哪个啊哪个啊?快告诉我名字,好奇ing」
「闫岸的直播间!附:[链接]」
——十八分钟前,闫岸的直播间:
「卧槽卧槽卧槽!」
「这个鬼东西!!」
「心跳停滞」
「我艹!!!好恶心,san值TM直接跌底!!」
窗户已经被打开了一半。
闫岸一只胳膊靠在窗户框上,将半个身子伸了出去,神情平静至极,黑眸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那个东西,仿佛在看一只普通的小动物。
屋内的其他人登时懵了,倒吸一口气,后退两步,对闫岸毫无顾忌地打开窗户感到震惊。
范绸崩溃:“闫岸!!!你在干什么啊?!”
盛昊强反应过来时神色一沉,刚想冲上去,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脚步陡然又一顿。
闫岸没回应他们,而是直接弯腰,伸出手揪住了那个东西的一小撮头发,她凝视一秒,利落甩手丢下,那东西在地上滚了两圈。
随即,闫岸沉下眸子,望向远处的黑暗,收回身子,平静道:“要来了……”
敲窗户的,是一团夹杂着红色血沫的白头发肉团,蠕动前行,隐藏在头发之中的,还有细小密集的尖牙。
恶心又诡异。
现在还只是一只,没有太大攻击性。
远处还有许多窸窸窣窣的声音。
它们等一会儿就会聚集,变成一大堆了。
“你怎么了啊?谁要来了?”房可脸色有些发白,不明所以地问道,“窗户外面——”
下一瞬,闫岸直接背身关上了窗户,咔哒一声关上了阀门,掀起眼皮盯着众人,一字一句道:
“七点到了,别出去,之前NPC提醒过。”
“刚刚敲窗的就是怪物的一部分,它在组合中。”
“我的意思是——怪物,马上就要来了。”
话音刚落,房内的灯泡“嘭”地一声爆炸。
炸裂了,碎片四溅,使人心跳陡然停滞。
一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
房内登时陷入一片死寂与黑暗,只剩下玩家们瞬间惊惧的呼吸声。
“叩叩叩!咚咚咚!”
窗户被猛烈敲响,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撕拉抓挠,越挠越响,拍击声都开始急促起来。
昏黑中,他们后退一步,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听觉和触觉被放大到了极致,对声音异常敏锐。
陡然,窗户架出现了“咔嚓”一声,木板开裂了一条缝,缝隙里窸窸窣窣的爬出细丝一样的东西。
他们几人后退至墙角,现在基本是处于毫无地方可躲的地步,屋子也就一大点地方,还被床和桌子占据了一大片。
而躺在床上睡觉的NPC没有丝毫反应,连个声音都没发出来,仿佛不存在一般。
“啊啊!!——”
黑暗里,房可猛地惊叫一声,声音颤抖至极。
她摔倒在地,弄翻了凳子,双手在黑暗里颤颤巍巍地四处摸索,慌乱至极。
“床上!!!床上的NPC不见了!!!”
房可面色惨白,她刚刚跌坐在床上,却没碰到床上原本躺着的NPC,摸到的被褥是一片冰冷的。
在灯泡炸裂的那一刻,NPC就消失不见了。
但,仍和他们处在一个屋子里。
仿佛缩在了黑暗中的某个角落,用阴冷瘆人的眼睛盯着他们。
“tmd你别总大惊小怪!叫个屁啊叫!”盛昊强在黑暗里安全感尽失,只能怒喝一声,掩饰慌乱,“不见了就不见了!他又不是怪物!我们现在要注意的是窗外那个鬼东西!”
“怎么第一晚就来这么刺激的啊?!!”范绸龇牙咧嘴,桌子角磕到了腿的麻筋,一阵酸痛。
闫岸听着耳边越发频繁的木板吱呀声,眯了眯眸子,思索片刻,随即在黑暗中稳步走上前,抬脚就踩上了空无一人的床铺。
钱咏春在一旁摘掉影响视线的墨镜,在黑暗里皱了皱眉,很不适应这种环境,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心理san值,心里一紧。
心理san值在短短两分钟里就掉了20点,这远比以前掉的快多了。
A+级的游戏,恐怖程度及难度至少比A级高了半阶。
他捏了捏拳头,手心直冒冷汗,沉声道:“要不我们直接攻出去——”
“咔嚓!”窗户又裂开一大截,硬生生切断了钱咏春的话,他呼吸一滞,盯着黑暗里隐隐约约钻进来的东西。
从开裂的木缝中钻出了一团银色的线团,比最初的发团大了三倍。
它粗糙的发丝仿佛有生命,蠕动着,在窗沿上爬动,这一团红肉色的东西上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尖锐口刺。
这个看起来极像怪物的小东西,却完全没引起怪物导航系统的提醒。
范绸在混乱中一直找不到闫岸,有点急了:“闫岸!闫岸!你在哪啊?怎么一直没出声?!”
闫岸一手扒在通风管道上,两耳不闻窗外事,动作迅速地从背包里调出道具,重回巅峰的青铜神剑,卡在通风口与墙面的缝隙中,使劲掰。
力气不够。
“……”闫岸黑眸莫名,喉咙动了动,开口道,“把这个通风口撬开,我们可以从里面爬走。”
范绸眯了眯眼睛,寻声终于隐约看到了踩在床上的闫岸,撸起袖子:“你咋跑那边去了?!我来我来!”
其他人手忙脚乱地凑过来,一边看着从窗户缝隙里涌进来的诡异生物,一边急得跳脚地催促。
范绸嘶了一声,使劲掰动,但还是没用。
“快点快点!!你力气怎么这么小啊?!”盛昊强见范绸搞不成,也顾不上报仇雪恨之类的事了,撸起袖子就把青铜剑抢过来,咬着后槽牙,想用力撬开。
依旧纹丝不动。
“……”
闫岸挑了挑眉头,在黑暗里看的一清二楚,提建议:“要不让钱咏春大哥试试?他是铁匠。”
“咔!——咔嚓!”
窗户支撑不住,再次裂开。
登时间就涌入了半个满身发丝的大肉团,红色血沫遍布,窸窸窣窣地在地上蠕动,细小的口刺仿佛蠕虫,占据了大半地面。
下一瞬,三男一女瞳孔惊惧,齐刷刷跳上了床,顿时震得床铺吱呀响。
但它似乎被卡住了,停滞不前,为他们留出了一点时间。
钱咏春的心理san值因为这个鬼东西掉得飞快,此时有些神志不清,看来帮不上什么忙了。
安尔头戴耳机,瞥了眼床上的四个大男人,站在角落默然无语。
“我来。”安尔啧了一声,踩上床铺,拍开占据位置的四人,两手捏住青铜剑剑柄。
咔咔两秒后,通风管道的铁栅栏直接被撬掉下来了。
四人:“……”
“我是法医,搬尸体,力气够大。”安尔蔑了一眼四人,好心解释道。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是一声“嘭”,窗户伴随炸裂声瞬间四分五裂,一团巨大的血肉球滚进了屋子,掀起满室的灰尘。
它的体型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在浓黑一片的环境中,银白色杂乱的发丝缠绕在房内的各个角落,并且在不断延伸,在玩家面前宛如一个压迫感十足的庞然大物。
“生活管家提醒您:正前方一米处,出现暂时不可对话NPC-剃头匠-羊大叔(已怪化)。”
“怪物导航系统:请注意前方一米处,出现【怪物组合体·羊大叔】!吞噬型怪物,攻击力一般,一旦玩家被攻击成功,它将会持续吞噬玩家的心理san值(本局游戏里不可逆转)和灵魂百分数(永久不可逆转)。”
“健康值(红色):1500点,体力值(蓝色):100点;血条和体力值均位于怪物头部正上方,可随时查看。怪物其余属性及能力请自行探索。”
房见不敢回头看那个怪物,牙齿打颤,在一片漆黑中冲众人吼道:“怪物导航系统提醒它是怪物了!我们快进去!”
说罢,他第一个就扒上了通风管道,两脚并用,还借力踢了一脚旁边站的好好的钱咏春,顺利钻进通风管道。
房见拼命往里面钻,两手抓在通风管道的外壁上——它是铁皮制成的,很光滑,内部阴冷且瘆人,不断有轻微的气流从里面排出,还有一股莫名的香烛烟味儿。
“房可!房可!快进来!”他此时才突然想起自己的妹妹,扭过头冲后面急忙喊了几声。
但第二个进来的不是他妹妹,而是盛昊强。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可以联系上下文,注意一下细节哦~:-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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