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康满意地看了一下自己的作品,站起来愉快地道:“我完成了。”
“好的,现在所有的作品都已经完成。”卓鹏跳上台来,拿着话筒道:“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今天胜出的人会是谁!”
“等一下。”却是陆子安擦干净手指站了起来,悠然看着文康道:“你的作品已经完成了吗?”
文康有点懵,他刚不是已经说了嘛,他怎么还要问一遍。
虽然觉得奇怪,但他还是点点头:“是的,我的完成了。”
“好吧,不好意思,请稍等一下,因为我的还没有完成。”陆子安低声跟沈曼歌说了一句话,她点点头起身就走了。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这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啊,明明早就做完了,怎么现在突然说没做完……”
文康心里打了个扑棱,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妙,皱着眉道:“明明你都玩了这么久,怎么你反而说自己没完成?”
“我确实是没有完成,这节目并没说限时吧?”
看着陆子安脸上隐约的笑意,文康攒紧了拳头,暗暗安慰自己:他一定是自己做得太差了担心会输,所以故意拖延时间,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他梗着脖子道:“确实是不限时,但你一直拖着也不行吧?等会晚会都要开始了。”
刚好沈曼歌走过来了,陆子安摇摇头:“放心,十分钟就行。”
“十分钟能干嘛……”
“就是啊,卖什么关子啊……”
“最讨厌这种了,搞得神秘兮兮的,走走走,去楼上打球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没一个人动,要知道能在这守这么久的都是行内人,都已经跟着看了这么久了,谁舍得最后关头放弃啊。
沈曼歌一手拎着裙子,一手垂在身侧,小心翼翼地走上台来,姿态很是优雅。
但是当众人看清楚她右手拿着的斧头的时候,简直都要无语了。
礼服加斧头,这是什么搭配?
陆子安上前两步接过斧头,走到两张桌子的侧面,将盖在根材上的绸缎掀开,然后抬起握着斧头的手……
“等一下!”文康心里咯噔一声,连声叫道:“你想干什么,不要输不起啊,你这样的行为也未免太恶心了,比不过我就故意破坏我的作品,你的人品太低劣了!”
陆子安瞥了他一眼,冷笑:“放心,绝对不会碰到你的作品。”
“不行!”文康厉声喝斥着想去拦,但是已经太迟了……
陆子安深吸一口气,抬起手用尽全力一劈!
根材发出“嘎吱”一声闷响,然后陆子安握紧斧头把一撇,根材应声而裂,从上至下彻底分为了两半。
“……”
这一幕不仅惊呆了文康,同时也将一票吃瓜群众看得傻掉了。
这特么是什么骚操作啊?
陆子安将斧头扔在地上,拿起自己的刻刀,单手将根材转了个向,根据劈后呈现出来的奇特纹理,依树拟形,就势而凿,不一会,便形成了陡峭嶙峋的绝壁。
有了这面绝壁,更突显出山势的险峻,整幅作品仿佛瞬间被拔高了水平面,充分展现了木块内在的结构美,造型古朴而粗犷,自然而生动,整个画面顿时真正有了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陆子安用的这一技艺,正是黄杨木根雕中最为奇妙的“劈雕”手法。
劈雕,故名思义,即用刀斧将木块劈开,根据劈后产生的形状纹理,运用夸张写意手法进行创作,力求神似。
这样大胆而创新的手法,曾一度被称为繁花似锦的华夏工艺美术园圃孕育出的一朵奇葩。
因为被陆子安这神来之笔惊到,其他人的目光都忍不住被他的作品所吸引,文康却在望着自己被劈了一半的仙桃发呆。
他之前构思得好好的,这是一整个根材,一人一半,但它整体还是完整的,所以他雕琢出的作品借了陆子安的松树,然后把背面削成了仙桃的一半,这样一来,只要不明说这是两人的作品,一般正常人都会认为这是一幅作品。
而他的《福桃寿星》明显比陆子安的精致太多,别人看到以后第一个感受便是他的技艺更精妙一些……
但是万万没想到,陆子安竟然会在最后涮了他一道,直接把整个根材劈成了两半。
“陆子安!你故意的!”文康压抑着怒火,咬牙切齿地道。
你才看出来啊。
陆子安面不改色:“有吗?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一人一半,没毛病啊。”
旁边的沈曼歌憋笑憋得很辛苦,默默腹诽着陆子安果然是只腹黑。
伴着文康的怒吼,众人终于移开目光望向文康的《福桃寿星》,只是看了一眼,便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如果说之前的造型像半只桃子,那么此刻被猛然一刀切的根材看上去像是被人咬了一口的包子。
台下邹凯贱兮兮地赞叹道:“哎呀,文大师果然技艺高绝啊,妙啊!这包子惟妙惟肖,连馅都做得可真,里头还有两个小人儿可以吃呐!”
不少人忍不住低声地笑了起来,邹凯见有人捧场更是丝毫没有顾忌地招呼道:“馅料丰富!鲜美多汁!都来买都来看啊,一块钱一个童叟无欺!”
“别,别吵吵!”文康涨红了脸,粗着脖子道:“我,我还没做完!”
“这会怎么又没做完了呢?”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刚才你不是说你做完了嘛!”
陆子安倒也不落井下石,摆摆手,淡然地回到座位上:“行,你继续。”
于是文康捏着刀,站在根雕前却迟迟下不了手。
枝桠已经被他削平,外皮也全部打磨平滑,想搞个陆子安那样的松树是别想了,连想雕个亭子都不可能。
他只能试探地将被劈开的这一面削削减减,大概学着陆子安的样子打造成悬崖绝壁,然后正面却根本无力回天。
但是他的寿星做得太精致,没有了陆子安的松枝做缓冲,整个画面与根雕背景格格不入,看着总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最后他只能将根材削减了大半,做成一棵扭曲的老松,虽然总算是让整体显得稍微没那么奇怪了,但是却没了原来那种悠然闲适的感觉,繁复的松树填补了空白,却又让人觉得空间逼仄。
文康顿时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这已经没法再修改了。
原本就让人盯着这边结果的卓老爷子中断了聊天,听完来人的反馈后,笑着起身:“哎呀,听说几个后辈搞了个活动,倒有点意思,我准备过去瞧瞧,你们几个老家伙一起去不?”
这些人自然都笑着应和:“那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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