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疏在这里。”萧景珩在面前厚厚一摞奏疏里翻了翻,捡出一本来递给了上官静:“你自己看吧。”
“怎么在你这里。”上官静蹙起眉:“皇上是让你看着办?”
“他可没说。”萧景珩摇摇头:“奏疏是岳父大人上的,交到咱们手中,兴许是为了看看我的态度。”
“那明日你干脆直接去问他。”上官静啪一声将奏疏丢到了桌上:“杨大人是你父皇的亲舅舅,该怎么样,他说了算。若是他反对给杨大人提拔,让他自己开口去和皇祖母说,别想又让我们出面顶雷。”
上官静提起皇上,言语中毫无尊敬,反而带了几分命令似的,但萧景珩似乎没觉得有哪里不对。他点点头将奏疏捡了回来,也是语气随意地答道:“放心吧,绝对不让他给你找麻烦。”
听到这小两口的对话,上官鸳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听他们的语气,好像被讨论的人不是皇帝,而是门口守门的小内监似的。
“对了静儿,”萧景珩翻开奏疏看了一眼,又抬起头朝上官静笑道:“我觉得你之前说得不错,这杨大人是皇祖母的弟弟,的确年纪也不小了呢!”
“所以?”上官静斜眼看着萧景珩,等着他说下去。
“所以,等我们找到了合适的人‘炼丹’,”萧景珩微笑着答道:“不如先骗杨大人吃一阵子如何?若是他觉得有效,自然也会告诉皇祖母。到时候也无需我们出面,只要随便找个人推波助澜,让皇祖母将人引荐进宫就好。”
“倒是个好主意。”上官静乐了:“但这样一来,会不会皇祖母也走上了乱吃药的歪路?”
“谁知道呢,”萧景珩毫无心理负担地答道:“她愿意吃就吃,最多不给她加春药就是了,就当做是吃不坏的糖丸子了。”
“糖丸子啊……”上官静从善如流的点点头:“挺好,好吃还吃不坏。”
上官鸳:……真想装作不认识你们!
“静儿,”受不了的上官鸳终于主动转移了话题:“明天咱们去看看长姐吧。我过两日就要出宫回家了,想在离开前再去看看她。”
“好。”上官静答道:“那咱们明天早点从清晖阁出来。”
“二姐姐打算哪一日出宫?”萧景珩问道:“我打算在二姐姐出宫那日,上保举姐夫的奏疏。职位就按照二姐姐说的,这位置不算十分重要,父皇对苏家又不像对陈、林两家一般警惕,应当会同意。”
“如此一来,”上官静补充道:“苏家定会以为是姐姐进宫后,与我们沟通的结果,必然会对姐姐此次进宫的成果十分满意。”
“这几日我已经让表哥多多接触二姐夫了。”萧景珩说道:“等他提拔之后,我会逐渐开始增多与他的接触。”
“你们用得上他当然最好,但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他青眼有加。”上官鸳微微点了点头。
“尚舍局那边,还是压到姐姐出宫之后在动手如何?”上官静扯出了那张户部承事郎送来的小黑账:“到时动静一定不小,也省得姐姐在宫中,白陪着担心。”
“不必管我。”上官鸳立刻答道:“陈皇后眼下正在禁足,你该抓住这时机才是。况且就算是出宫了,也要担心,还不如让我陪着你呢!”
“静儿看中了哪条罪名?”萧景珩好奇地问道:“户部承事郎今日才入宫,陈皇后虽然被禁足,但毕竟掌控后宫这么多年,不可能毫无反应。尚宫局的司珍定是得了她的吩咐,今日一整日都在尚舍局陪着承事郎查账。我猜送到两位承事郎面前的账簿,都是司珍事先筛选过的。因为今日他们送来的单子,我看过了,细究起来,哪一条都是罪名,但却不不够严重,至少不够牵连到陈皇后头上。我们不如再耐心等几日,这两位在户部多年,经验丰富,容他们仔细梳理,做过手脚的账目应当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你说的没错,”上官静笑眯眯地点点头:“我也觉得,今日送到他们面前的账簿是筛选过的。因此我打算明日去找皇祖母,将这个给她看看。”
上官静指了指小黑账十分靠后的位置,几行小字。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是,因为尚舍局负责宫苑修缮,与管着综玺器玩的尚宫局总有往来。
宫中御库管理自然十分严格,器物交割自有一套完整的手续。承事郎只是记载了某处装饰金箔和描金用的金粉的交割记录只有出库时有严格核对数目的双方管事签字,交回时却只有尚舍局经手人的签字。
这应当是管理疏漏,细究起来也是事儿,但最多也就是罚了御库管理不利,如萧景珩之前所言,事情实在太小,动不到陈皇后头上。
那两位偷偷记小本本的承事郎大约也觉得这事儿不大重要,只是因为办事仔细,所以才连这么小的事都记上了,记在了小黑账的最后。
“应该是疏漏吧?”上官鸳伸头看了一眼:“这么小的事,最多也就是将当初入库的管事抓来打一顿,他一口咬定是偶尔不当心,太后娘娘最多罚到他自己头上。”
“只有一次疏漏吗?”上官静笑笑:“那不如叫司珍将这些年的出入库记录都搬来,一起查一查,让他亲自当着皇祖母的面查,给他找些事做,他也就没空总在尚舍局盯着承事郎查账了。”
“你倒是不怕麻烦。”上官鸳扑哧一声笑了:“虽然迂回,但也不失为好法子。”
“麻烦的又不是我。”上官静笑着答道:“也累不到皇祖母,又不用皇祖母亲自动手。而且,皇祖母宫中的涵英姑姑可是精明得很,让她盯着司珍翻记录,说不得能有些额外收获呢!我可不信这么多年以来,这么大个御库,就只有这么一次疏漏。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皇祖母正愁没借口借题发挥,将手伸得更长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