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少夫人怒瞪着自己的弟弟,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当众失态。她瞟了一眼和萧景珩并肩高坐的上官静,压着火气说道:“等会儿散了宴席,你和我们一起回去,我有话问你。”
陈齐禹有些奇怪,他看了看姐夫,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长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长姐一向不是暴躁的人,陈齐禹想,兴许是有什么误会,让她在东宫宫宴这样的场合忍不住发作。
陈齐禹一边转身去和其他赴宴的年轻人寒暄,一边觉得自家长姐在东宫宫宴上生气,有些对不住太子和太子妃。于是像是给自己找理由似的,忍不住抬头去看上官静的脸色。
刚好他的视线投向上官静的时候,上官静正用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整个崇政殿,一瞬之间,陈齐禹对上了上官静清亮的眸光,这让他立刻脸红了起来。
他觉得太子妃那一眼似乎透过眼睛,望进了他心里,在他心理深深烙下了印记。
原本就在生气的曹少夫人看到了自己弟弟的表情,立刻又开始勃然大怒。她觉得上官静就是故意的!故意当着她的面勾引他弟弟!
其实曹少夫人非常想立刻起身往后宫去,找姑母去告一状,让姑母也知道知道,太子妃有多不安分。但她还是忍住了。
曹少夫人清楚,姑母最近在后宫被太子妃和皇太后联手逼迫,日子很是不好过,她不想再给姑母增添心烦,因此决定还是先和弟弟谈谈。
散席之时,因为因为曹少夫人心理装着事,脸色一直难看不已,因此曹鹏举早早就带着她去向太子和太子妃告辞,他很怕自己的妻子在储君面前失态。陈齐禹也因为姐姐说有事找他,不得已早早随着曹家夫妻一起向太子辞行。
虽然曹家是铁杆陈党,在朝中底气很足。但因为妹妹的事,东宫原本就与曹家有些龃龉,曹鹏举可不想另外生出是非来。
曹少夫人忍着气来向太子和太子妃告辞,好歹没有失礼,只是她实在不甘心,脸上难免略微带出了些颜色,这倒让上官静觉得十分有趣。
曹氏夫妻转身离开后,她忍不住戳了戳萧景珩的手臂,问道:“刚刚你看到没?曹少夫人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吃了似的。快帮我想想,我哪得罪她了?”
“还能为了什么。为了曹氏女的婚事呗!”萧景珩还没回答,和苏家兄弟一起过来告辞的上官鸳已经忍不住翻了白眼,曹少夫人席间一直偷偷怒瞪她妹妹,她早就发现了,也早就忍了一肚子气。若不是不想破坏妹妹和妹夫精心准备的宫宴,她早就找茬暗讽曹少夫人几句了。
曹氏女也是在岁末招待岁贡使者宫宴上匆匆定亲的贵女之一,然而她特别倒霉,当场定亲的时候,她爹娘没想起来什么现成的人选,于是将她姑母家表妹的未婚夫匆匆安到了她头上。
曹家姑奶奶是个可怜人,早些年嫁得不错,可惜夫君早亡,公爹作为铁杆陈党的出头鸟,这几年在朝中没少被林党为难,官位连降。
婆家人怨怪曹宗正卿和陈丞相不肯出手相救,因此对这位曹姑奶奶多有为难,因此她在婆家处境十分艰难,女儿的婚事自然也没法订太好的。
最终还是曹家大爷出面,将姑娘订给了一位侍御史的儿子。
未来女婿出身不算高,但是才华不错,人看起来十分方正本分,但曹家姑奶奶和表小姐倒没什么不满,觉得能踏踏实实过日子就行。谁想到一场宫宴,侍御史的儿子成了曹小姐的未婚夫,还被皇上追在屁股后头补了个赐婚旨意。
这一下子,被莫名其妙抢了未婚夫的表小姐不开心也就罢了,曹氏女也因为将要嫁给侍御史的儿子,不忿得很。这个夫家和宫宴上当场被订婚的那些贵女们比,也算是最低的一档了。
侍御史才是个从六品小官,自视甚高的曹氏女左想右想都觉得嫁去这样的人家实在是太委屈自己了。她又生气,又委屈,又难过,还因为这事儿是太子殿下亲自促成的,而觉得十分伤心。
当然了,曹氏女从来都没怨怪过太子,她觉得一切都是太子妃上官静的责任,若不是她黑心狠毒策划了这一切,她也不会落到如今地步。
心中怨愤,又觉得丢了大脸的曹氏女整日闭门不出,天天在家哭闹,她怨太子妃、怨爹娘考虑不周,怨丞相府出身的长嫂没能回护她,甚至还怨怪上了表妹和姑母不争气,怎么给表妹说了个如此地位低下的未婚夫,最终坑到了她头上。
曹家的事,虽然没往外传,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日子一长,京中各个勋贵世家都听见了风言风语,苏家当然也听说了。不光后宅的上官鸳听说了,连苏朝云和苏青云哥俩竟然也知道。
一向从不八卦的苏朝云,听了上官鸳的话之后,竟没有觉得她不得体,而是跟着弟妹补了一句:“娘娘不必理会曹少夫人。她恐怕是因为家中之事,迁怒到了娘娘身上。曹氏女落到今天的地步,明明是因为她妄想天开,然而时至今日她也不知反省,反倒要怨怪无辜者,这是什么道理。”
“朝云所言极是。”一起过来辞行的林思行点点头:“只是曹少夫人是皇后侄女,一向极得陈皇后的喜爱。瞧她今日的脸色,恐怕是不肯善罢甘休。娘娘近日在宫中还需万分小心才是。”
上官静倒是挺意外的,一向谨慎的苏朝云和林思行竟然会立场如此明确的支持自己。她挂起微笑,刚想说两句客气话,感谢关心呢,坐在她身旁的萧景珩一伸手搂住了她的腰,抢在她前面开了口。
“多谢二位关心。”萧景珩笑得一派风光霁月:“在任何时候都守护着妻子,这是做丈夫的本分。旁人不肯善罢甘休又有何用,本宫会悉心保护自己的妻子。”
苏朝云微微一僵,但他反应极快的露出笑容,朝萧景珩拱了拱手:“有殿下在自然是让人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