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岳说这“禁魔令”颁布后有些麻烦,其实这些麻烦还是很大的,承天教两面下手,一方面通过祈福免灾的蛊惑和一些龌龊的伎俩,蒙蔽和控制普通的百姓,另一方面通过敛财吸引无数的参与者和组织者,这里面已经不限于江湖人士,成分越来与复杂,各种势力纵横交错,使得“禁魔令”的执行受到了不少的阻碍,有些地方甚至暗中抵制。
但当今皇上颁布的禁魔令还是有影响力的,人们对这件事对与错的认识已产生了极大的分歧,甚至是这种分歧在参与的有些门派内部也是愈演愈烈,争吵不休,连处在河东郡的天兴门也给搅了进去。
五老山天兴门是江湖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门派,甚至可以说他们就是一伙占山为王的山贼也不为过,山上除了大当家程开二当家梁磊和三当家冯进,剩下就是两个小头目豹子和小胖子带着的几十个喽啰,还有些家眷,平时除了自给自足种些庄稼蔬菜,还偷偷做一些别人不敢做的暴利违禁生意,有时也下山去枪点东西。
从武功上来说,他们还真是算不上一个门派,没有自己成体系的武功传承,各自在外面学了功夫而又臭味相投就聚集在了一起,这一聚竟然也有二十余年。
这样的门派,既没有多少沉淀,也没有多少势力,日子自然过得要清苦一些,但自从承天教广纳势力,修庙传教以来,他们倒是发现了一个可以稳定来钱的途径,并一下子在方圆百里建造控制了两座庙宇,收成还算不错。
但好景不长,朝廷忽然颁布了一道“禁魔令”,定承天教称为魔教,并且在大汉境内禁止修建和供奉任何承天教的庙宇,这使得一心想凭此发财的大当家程开非常恼火,继而转为愤怒。
“我就不拆,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在山寨的大厅里程开怒吼道。
“对,大不了跟他们拼了!”二当家梁磊在一旁也是义愤填膺。
“大哥二哥,你们冷静一点,”三当家冯进道,“现在是官府出面,这和江湖争斗不一样,不是我们去硬拼的时候。”
老三冯进要比老大老二年轻许多,现在也不到四十,经常出门在外面闯荡,不仅武功好,见识也广,倒是比已经五十多岁的两位哥哥冷静了许多,当初老大老二受人蛊惑要去加入天承教,冯进坚决阻拦也没拦住,人家给的钱建一座庙都不够,他们还贴进去自己的不少积蓄一下子建了两座。
“哪不拼怎么办?”梁磊气道,“建这庙也花了我们自己不少钱哪。”
“可我们拿什么去拼啊?”冯进道,“我们能立足此处几十年,就是因为我们极少和官府作对,就算是有点江湖纠纷,犯点小事,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如果是得罪了官府,我们还能在这里呆下去吗?”
“我们守这寨子几十年了,我就不信他们能够攻破。”梁磊道。
“那些衙役班头是攻不破,但要是大汉的军队来攻呢?”冯进道。
“不是还有哪些卫使和长使吗,他们现在在哪儿?”程开道。
“现在大汉境内到处都在封禁,他们自己也是自顾不暇,哪顾得上我们?”冯进道。
“那你说怎么办?”梁磊已经有点气急败坏。
“当初就劝你不要去建,现在着急有什么用。”冯进也是无奈的嘟囔了一句。
“都怪那个天工门不断的挑拨,听说这‘禁魔令’的事也是他们干的,这才坏了我们的好事。”梁磊道。
“二哥,”冯进道,“你想想看,他们现在都是死对头,当然得想法去打击对方,他也不是针对你的呀。”
“我记起来了,你当年和现在那个天工门门主翁锐在山下打过一架,还送了他不少钱财,算是有交情的了,”梁磊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点什么?”
“二哥,你这什么话,我要知道会不跟你们说吗?”冯进一急即刻站了起来,脸色也变得极不好看,“再说了,我和他就见过那一面,这些年从来都没有来往,我怎么去知道他的事?”
“老三,你也不要激动,”倒是程开现在平静了一些,“你二哥也是气急了乱说,别往心里去,不过这事总得想个法子。”
就在这时,豹子跑了进来:“大当家,外面来了几个人,为首的说是永昌门的褚良。”
“永昌门?我和他们没来往啊?”程开搔着头皮嘟囔道。
“大哥,快快有请,我认识他。”冯进道。
“他来我们这里干什么?这人怎么样?”程开道。
“大哥,你可不能小瞧了这个人,”冯进道,“永昌门虽不是什么武林大派,但这个人消息灵通,学识渊博,是一位武林智者,我们现在的情况没准他可以帮我们出出主意呢。”
“既如此,快快有请!”
程开说着,自己站起来往外就走,梁磊和冯进等人也赶紧跟上。
“褚门主,冷兄弟,你们怎么到我这里来了?”冯进一出大门就看到褚良和冷轩,两外两个年轻人他并不认识,赶紧行礼道,“您打个招呼我好去迎接您啊,哈哈。”
“呵呵,我是从这里路过,忽然想起了你,就想上来看看,”褚良道,“没打扰到你们吧?”
冷轩和冯进年龄相仿,关系不错,只是笑着拱了拱手。
“没有,没有,请您还请不来呢,来,我给您介绍一下,”冯进赶紧道,“这是我大哥程开,我二哥梁磊,这位是永昌门褚良褚门主,还有这位是我在永昌门里的好朋友冷轩,这两位是……?”
“哦,这是我新收的两名弟子韦吉杨清。”褚良道。
“褚门主,”程开和梁磊赶紧拱手行礼,程开道,“早就听我家老三谈起过您,这次能光临蔽寨,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呀,哈哈哈。”
“哈哈哈,程大当家的客气了,”褚良道,“早就听说过程大当家和梁二当家的大名,这次仓促来访,还望不要见怪才是。”
“褚门主你这就见外了,”梁磊道,“既是我们家老三的朋友,那就是天兴门的朋友,快快请进。”
“褚门主请!冷兄弟请!”程开伸手延引。
“程大当家请!”褚良客气的让道。
众人到大厅分宾主坐定,冯进已经命人奉上好茶。
“褚门主,山寨简陋,慢待了,呵呵。”程开笑道。
“哪里,我倒觉得这里山高清净,好似世外仙境啊,”褚良道,“看来程大当家的日子过得不错呀,哈哈。”
“嗨,不错什么呀,”程开倒也直爽,“刚才褚门主进来之前,我们三兄弟还在范难呢?”
“哦,竟然有事可以难住五老三兄弟,这我倒想听听。”褚良道。
“听老三讲,您是位武林智者,消息灵通,”程开道,“您该听说过‘禁魔令’这件事吧?”
“这天下都快为这件事炸锅了,”褚良道,“莫非你们也加入了承天教。”
“是啊,”程开道,“我们本想这是一个不错的买卖,花点钱进去就可以一直收钱,但这才刚刚开始就让拆掉,到现在天承教里也没人管,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呵呵,看来这天承教真的是害人不浅呐。”褚良喝了一口茶,淡淡的道。
“这不是大汉皇帝不让干吗,怎么就是承天教害人了?”显然到现在梁磊都没觉的承天教有什么错。
“我们先不管承天教有没有错,”褚良道,“如果你是大汉皇帝,看到忽然兴起一个教派,耗费钱财兴建庙宇,还像漩涡吸水一样源源不断的把百姓手中的钱吸进去,让大汉立朝近百年来休养生息的成果毁于一旦,你会怎么做?”
“这……”梁磊一时语塞,“有那么严重吗?”
“就你一两家庙当然没多大关系,”褚良道,“大如果大汉境内要有成天上万家这样的庙宇,这得从百姓,还有很多商人富户那里抽走多少钱,这民间没钱了,朝廷的府库就得空啊,这还拿什么去打仗啊?”
“那他就不能不打吗?”梁磊道道。
“没人想打仗的,皇帝也不例外,”褚良道,“从前朝到大汉,中土地带一直受北方匈奴的袭扰,但那时国家贫弱,打不过人家呀,只好用和亲的办法安抚,但也常常吃暗亏,直到当今天子登基,民富国强,他才敢下决心和凶奴一战,这战事刚取得了一些进展,你想他会停下来吗?”
“褚门主果然高才,确实是这个理,”程开道,“但我们已经踏上这条船,现在可如何是好?”
“我看你还是别蹚这趟浑水的好,”褚良道,“这也不是一条好船,弄不好还会惹上祸患,损失点钱财还可以挣回来,要是把命都搭进去那就不值当了。”
“您说这天承教真的会和大汉朝廷作对?”程开道。
“这我倒还不敢说,”褚良道,“但摆明了的是大汉朝廷一定不会让天承教活下去。”
“但他禁得了吗?很多普通百姓都开始信这个了,”程开道,“这两天官府挡着庙门不让开,就算是到了晚上还是有人偷偷去,并且还往里面供奉扔钱。”
“我觉得越是这样,朝廷可能就会管得越严,”褚良道,“即便朝廷管不过来,恐怕承天教要想再这样顺利的延续下去也很难。”
“你是说还有人不想天承教继续下去?”程开道。
“不是继不继续下去的问题,而是要灭掉它,”褚良道,“你看现在天工门和天承教势同水火,为了遏制承天教的扩张,翁锐翁门主利用他和卫青为大将军的关系,连朝廷的力量都用上了,恐怕这场江湖纷争很快就会有结果。”
“承天教后面的势力也很大啊,”梁磊道,“听说南越国也在支持他们,承天教的圣左使迦南都做了南越国的国师,他们还有八大卫使,长使无数,我们这些少使就不用算了。”
“你们会去和天工门做对吗?”褚良道。
“当然不会,”梁磊道,“我们只想赚点钱。”
“这就对了,”褚良道,“别看承天教现在笼络的人多,但很多人都想你们一样,只是为了谋财,真正想跟着他们拼命的人并不多,这样一来他们的实力就比较有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