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婆嫌弃的贾蔷，来到老丈人家里，林如海还奇怪他这时过来干什么。
这快到年底了，自己知道他忙，都没让他过来读书了，今天这是自己送上门来？
“岳父大人，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听他这话，林如海问道：“哦！说说看是何事？”
贾蔷低下声说道：“玉儿说您说的，户部今年赋税减少了，可不对呀，按道理河北、山东歉收影响不了大局才是呀，难道是江南那边出事了？”
林如海沉默了一会儿，才抬眼道：“的确出事了，还记得半年前抄没甄家吧，甄应嘉父子愿意伏法，可那些人不愿，不仅江南财政大乱，而且恐怕明年会有大战，有人勾结西夷，南安郡王怕了，已经上书预防战起。”
贾蔷呻吟一声，头疼的捏着眉心，终于搞清了红楼世界中，哪里来的战争。
他来到这世界将近六年了，大吴的里里外外几乎都摸清了，要说中原王朝最大的敌人，那一向是游牧民族。
可大吴建国就是击溃后金的基础上的，后金当年可不是女真，跟蒙古联盟着呢。
等于这两个近代史上最强悍的游牧民族，已经被大吴收拾的根本掀不起波浪了。
火器的发展，让游牧民族失去优势，再强大的骑兵都经不起排枪的射击，何况还有大量的小型火炮。
这一点大明朝早就示范过了，戚家军区区两万人，最少时不足五千人，能压制着整个鞑靼、瓦剌都束手无策，靠的就是火器的犀利。
当年辽阳城下，不足三千的新一代戚家军，在戚金的率领下，背后是背叛大明朝的明军红衣大炮轰击。
还是杀的后金军队胆寒，努尔哈赤这一战后，整整三年不敢再战，伤亡上万的女真将士。
到戚家军弹尽粮绝，连挥刀的力气都没了，后金军队还是不敢近战杀戮，远远地围着射箭，等到再无一人站着，才战战兢兢的派人上前查看。
这不是汉人写的，而是满清自己记录的当年战况，正史不敢记载，但宗室备忘录里记着。
言归正传，贾蔷终于明白战争来自何方了，是海上那些西夷，自打被大明痛揍了三次后，这些洋鬼子再也不敢入侵华夏。
但买卖要做啊，大吴不禁海，他们也乐的做生意，一直以来相安无事。
可西方世界就是靠掠夺起家的，强盗的本性是无论如何也改不了的，这是他们的文化，深刻在骨子里的强盗逻辑。
一旦有内贼勾结，他们的心思就活跃了，反正打输了可以跑，打赢了就大赚一笔，何乐而不为。
贾蔷陷入沉思，原本他不愿干扰这方世界，看来是不行了。
火器，还是要火器，更犀利的火器才能打疼强盗，脑中细细想着，哪一种火炮是这时代的工艺能制造的。
“不对，我想这些没用，工业基础不行，还是想想怎样利用现有的火器更靠谱。”
终于想明白的贾蔷，抬头看到岳父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不禁不好意思的憨笑道：“让岳父见笑了。”
林如海摆摆手道：“一家人客气什么，为父看你在沉思，是在想怎样应对明年的战争吧？”
“嗯嗯，岳父咱们分析一下。”
他现在兴致大发，林如海笑道：“说说看，皇上说你造出一种新的火枪，将作监正在秘密打造，我就知道你心中有想法。”
嘉正帝竟然把这秘密告诉他，贾蔷微微一愣，马上明白，林如海是自己岳父加老师，皇帝又信任他，告诉也是正常的。
“我朝武力以弓马为主，火器辅之，这不是咱们火器水平太差，而是人口太多……”
中国跟欧洲最大的不同是大一统，欧洲那些地跨几大洲的帝国不是没有过，可即使是那样，也是各自为政的。
就算最鼎盛的罗马帝国，当年也控制不了底下的各省自制，他们更像是上古时代中国的诸侯分封制。
故而强盛的帝国，只能控制自己的禁卫军，各省自有自己控制下的军队这也造成他们更容易分裂。
但中国不一样，自从秦始皇一统天下后，每一次的分裂还是会被大一统取代。
主旋律就是大一统，这是人心所向，谁也无法阻挡。
而大一统带来的，必须是中央集权制度，才能更好运行帝国的军政。
故而军队只有死死控制在中央手中，皇帝才能睡安稳。
但这样的结果是军队的庞大数目，只有冷兵器才是负担最轻的，全部换装火器，财政无法支撑。
故而，大明朝就是用火器击败大元朝，可就是无法普及，不想不想，而是财力做不到。
到了满清，索性就扔掉火器，只保留宫中一队神机营，其他的全部恢复冷兵器。
要说他们蠢吗，不见得，皇太极是最重视火器的，孔有德当年丧家犬一样去投靠他，他能迎接出上百里，当场封他为王。
还不是明白，孔有德的军队，是大明军队中火器应用最出色的，有他在，满清的实力会更上一层楼。
其实女真人在万历年间就开始重视火器，万历援朝，女真各部是派人参战的，在战场上见识到了日本的火器。
当时战胜后，就有不少女真部落收集火器带回去，只是他们无法制造，拆开还是学不会。
但到了皇太极世代，后金已经能自己制造火炮了，大凌河之战，明朝援军就是不知道对方有大量的火炮，被打个措手不及崩溃的。
大吴同样面临这问题，财力无法支撑全部换装火器，这就是农业社会的局限性。
欧洲之所以能够普及，一个是人数少，第二就是抢劫，大英帝国连皇帝都能开出合法的劫掠证，可见他们的无底线。
贾蔷决定整合一支，专门用火器的军队，全面改制虎贲军，跟岳父商量后，得到他的支持。
林如海第二天先找了魏元德，两人商议后一起进宫面见皇帝。
嘉正帝有些犹豫，虎贲军的强悍他见识过了，觉得没必要改变，魏元德低声说道：“陛下还是早决断，王子腾年后就进京了，接任内阁辅臣，那样内阁中的力量咱们就弱了几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