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殷素素忐忑不安,毕竟苏芒的许诺牵扯到她和张翠山的未来。苏芒若是失败,此事再难有掩盖或挽回的余地,就算张三丰可以劝服张翠山,夫妻间的裂痕也永远抹不平了。
苏芒笑道:“其实你当年用蚊须针打伤俞岱岩,不但没杀他,反而亲自出钱雇人把他送回武当,这已是极给武当派面子的做法。后面发生的事与你毫不相干,那些人武功高强,俞岱岩神完气足时也不是对手。张翠山若把这事怪在你头上,是他自己糊涂。”
殷素素勉力一笑,笑容中充满了苦涩之意。她何尝不知苏芒所言均为事实,可牵扯到张翠山最看重的师门兄弟,又有什么道理可讲?
苏芒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再劝了。张翠山此人文武双全,风流倜傥,看似一个极好的结婚人选,实际上却极爱面子,正邪之分时常记在心头,又缺乏随机应变的机智。殷素素死心塌地跟着他,将来未必会有多好的结果。
她不愿被人看到自己从随身空间中取东西,随口找个理由,让殷素素先去俞岱岩那里等候。
宋远桥和张翠山在前厅招待殷野王,张三丰已决定,无论成功与否,都要等苏芒出手医治后再将此事告知弟子。所以当殷素素走进俞岱岩房中时,唯有张三丰一人坐在俞岱岩身旁。这位成名七十年的武学宗师双眉微皱,偶尔捋一下胡子,显然并无把握。
仅从表面上来看,最镇定的人反而是俞岱岩。
没过多久,门帘被挑开,来人面带微笑,一身淡青色的衣裳,正是苏芒。她音容笑貌毫无异状,手中没拿任何金针药膏,反而执着两朵大花。
两朵花大如海碗,一红一白,灿烂如朝霞云锦,衬得她人比花娇。张三丰从未在武当山上见过这种花,还以为是小姑娘喜爱花草,不知从哪里采到的,不想苏芒径直走到俞岱岩的软榻旁,把花递了过去,笑道:“吃了它。”
室内人人愕然,俞岱岩拿花的力气倒是还有,茫然接过,闻到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异香,愣了半晌方向张三丰道:“师父……”
苏芒也是好生尴尬,笑道:“我知道此事看上去不可思议,但我绝非存心戏弄,俞三侠吃下去就知道了。”
张三丰心知她不是开玩笑,温言道:“岱岩,你便试一试吧。”
师父发话,俞岱岩不再犹豫,将花送到口中,一瓣一瓣嚼碎咽下。花瓣甚大,吃起来毫无味道,吞入腹中也不见有什么反应,直至完全吃完,他才抬起头来,奇道:“姑娘当真不是说……”
一句话尚未说完,四肢忽然同时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这剧痛甚至胜过了十年前被人折断骨节时的痛苦。他猝不及防,惨呼出声,挣扎了几下,竟从软榻上滚落在地。
苏芒骇然变色,俞岱岩若有个三长两短,她今天未必能够离开武当山,这“优昙仙花”她也没有服过,怎知反应如此剧烈?然而,正当张三丰、殷素素纷纷站起的时候,俞岱岩却双臂用力,撑起自己的上半身,深吸几口气,缓慢而稳当地爬起身来,站在了张三丰面前。
方才的剧痛是坏死的骨质消弭脱落,重新生长产生的痛楚,当然要比折断时疼痛得多。但优昙仙花拥有碧落天的品质保证,不过短短十秒钟时间,修复已经完成。俞岱岩愣愣站着,看着自己完好无损,似乎从来没有受过伤的手脚,如在梦中。
苏芒轻舒口气,笑道:“幸不辱命。”
殷素素眼泪如断线珍珠般落下,她知道,折磨自己许久的梦魇这就算结束了。武当派众人的欢喜更不必说,俞岱岩的骨伤已有十年之久,连他自己都不再抱有希望,千恩万谢声中,苏芒却只是笑了笑,“不过是桩交易而已,你们付了钱的嘛。”
张三丰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叹道:“五十万两银子,实在是卖贱了。”
重塑筋骨经脉,原是传奇话本里才有的故事,遑论苏芒用的不是丹药,而是天生花草。这种无价之宝地位堪比倚天屠龙,岂能用金银衡量?
苏芒又笑:“我倒是想多要钱来着,可我的交易对象好像是武当派和天鹰教,不是当今皇帝吧。”
优昙仙花得自白发魔女传世界,苏芒上蹿下跳,扭转了练霓裳和卓一航之间的悲剧结局。强制任务结束后,她远赴天山,孤身在雪峰上寻找,最终找到尚未开放的蓓蕾,把它带回碧落天。碧落天中,剧情物品自动数据化,优昙仙花也自动成为完全体,功效是“治疗一切外伤内伤”。
优昙仙花的交易价格为四十万两银子或两万生存点,她索要五十万两,不过是想小赚一笔而已,其中大半还是看在张无忌的面子上。
经过几天的同行,她不忍让这懂事的孩子面对父母分离的危机,而殷素素和张翠山夫妇又让她想起练霓裳和卓一航。权衡之下,她终是把这可以救命的宝物拿了出来。
武当七侠的人品都过得去,即使过不去,他们的实力也不足对她造成威胁,而且慷慨救人的举动几乎把张三丰的好感刷到了满格。他苦心参究的太极功已经深明精奥,在苏芒的请求下,他把这门能让武当派发扬光大的奇功传给了她。虽然尚未应用到实战的拳剑中,但苏芒本身就是剑道高手,并不需要张三丰事无巨细地教她如何用剑。
大车上的银两被她悉数收入随身空间,以数字的方式显示。所有人都很上道,仿佛箱子本就是空的一般,没有人多嘴问她银子是怎么凭空消失的。苏芒心中清楚,这些古人很有可能想到了“地仙”、“神通”之类的词,不过这样的猜测对她没什么坏处,也没必要开口澄清。
离任务结束还有二十五天的时间,苏芒终于离开了武当山。但她前行的方向不是女山湖,而是一路向北,目标直指西岳华山。
无论在哪个世界,江湖上的血腥争斗都从未停过。大部分会武功的人争强好胜且没有素质,这是原因之一,警戒手段不够先进,作案成功率高,这也是原因之一。
华山派名列六大门派,论实力与崆峒差不多,都是最弱的一等,华山弟子名门正派的傲慢却不输给别家。负责招待客人的弟子见苏芒是个孤身少女,难免有轻视之意,苏芒好声好气说了几次,对方仍坚持着你不说来意就趁早滚下山去的态度。
苏芒无奈,坦然道:“我知道谢逊和屠龙刀的下落,贵派掌门不肯拨冗一见么?”
只为这样一句不知真假的话,堂堂华山掌门就当真出来拨冗一见了,还是静室中只有两人的私密谈话。鲜于通外号“神机子”,足智多谋,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文士,手持一把折扇,北方四月份的天气还摇啊摇的,显得十分潇洒。
苏芒单剑战退四大门派已是十天前的事,鲜于通当然不会不知,他双手一拱,笑道:“苏姑娘请了,姑娘近日好大的风头,不知为何看中在下这小小华山?”
他倒也不是没有防备,那把柄中藏有金蚕蛊毒的扇子随时不离身前,显然要么是防备苏芒暴起发难,要么是准备暴起发难苏芒。
苏芒表面故作不知,心中冷笑,亦笑道:“这个么,鲜于掌门一表人才,我很是仰慕,所以决定把这桩大秘密告诉你。”
鲜于通眉清目秀,自命风流,少年时在苗疆负心薄幸,惹来苗女下蛊,被胡青牛救下之后,又去招惹胡青牛的妹子胡青羊。等胡青羊怀了身孕,他却为华山掌门之位,转而追求老掌门的独生爱女,抛弃胡青羊。胡青羊因而羞愤自尽,胡青牛也因此愤世嫉俗,十分厌恶名门正派的弟子。
苏芒含笑说“很是仰慕”的时候,鲜于通心中一荡,险些又想到不该想的地方去,还好屠龙刀在前,美人还要向后让让,便道:“姑娘说笑了,若是姑娘肯见告那谢逊的下落,在下必定重谢。”
华山派若是有钱,苏芒一定毫不客气地再敲诈五十万两,此刻她却只是淡淡道:“重谢倒是不必了……相信鲜于掌门一定有得到消息,张翠山一家从海外归来,谢逊并没和他们在一起。张无忌那小子又说漏了嘴,说谢逊没死。”
“那么,事情显而易见。谢逊还活着,却又没回归中土,结论只剩下一个——谢逊还在他们之前住着的地方,也就是海外的某座小岛上。”
苏芒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好像只有逼问张翠山一条路可走。张翠山等人归来时衣着褴褛,穿的都是毛皮,用头盖骨也能推测出他们之前生活的地方人迹罕至,除了海外孤岛更无可能。
诚然,海外没有人迹的孤岛数不胜数,找起来费人费钱费时间。然而想要屠龙刀,连这点财力或行动力都没有的话,只能说还是趁早放弃的好。
苏芒仍在微笑,她完全没有刁难鲜于通的意思,双唇一张:“那地方并不好找,你要从王盘山出海,借着北风,一路北行,看到冰山也不要停下。若是运气好,便能遇见那生满了大树花草,活像人间仙境的小岛了。”
“所以他们才会找不到衣衫,只能用毛皮充数,所以张无忌才天真无邪,不知人世险恶,所以张翠山明知此行艰险,也要带着儿子回来。因为岛上只有四个人,他们若不想让儿子孤独终老,就必须要回来。”
鲜于通神色已变成按捺不住的狂喜,苏芒的话看似匪夷所思,细细推敲之下,竟是毫无破绽,甚至告诉了她那小岛的走法,只要华山派能抢在别人前面扬帆出海……
苏芒露出了一个十分奇怪的表情,缓缓道:“报酬我付完了,鲜于掌门是否可以拿一样东西来换这个消息呢?”
鲜于通哈哈一笑,折扇合了起来,在手中一拍,“什么东西?”
“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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