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王禅之死
幽冥尊主一走,南海婆婆则幽幽的从雾中走出,看了看四周,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有些恐惧。
或者是一切来的太过容易,让南海婆婆有些意外。
所以随着她走出来,只见她缓缓运足内力,向外一挥,一股劲气吹过,整个雾气开始慢慢消散。
而王禅则已经倒在地上,脸色阴荫,气息微弱,半眯着眼,瞪着南海婆婆,眼中透着复杂的眼光。
“鬼谷王禅,鬼谷王禅,天赐灵童,你不必瞪着我,这一切可并非我所赐你的。
进局之前那个赵欢竟然还说,天赐灵童,天必佑之,想一想实在是一个笑话,哈哈哈!”
南海婆婆说完,自个儿也不理王禅的反应,竟然哈哈大笑起来,随之而变的是她的脸。
王禅却不放过这一细节,因为这真的十分重要。
南海婆婆能不被人识破真像,跟她精于伪装之术自然有关系。
在进局之前,她一直显示出一种自然的状态,是因为对王禅的死,心有必然。
可若是她走出去呢,或者是到了吴都,自然不会再用此熟悉的面孔,因为那里有她认识的许多人。
“你,你你,南海婆婆,你在笑什么,难道是笑一个六七十岁之人,竟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而且你如此得意,这又是为什么,难道我的存在带给你如此大的恐惧。”
王禅躺在地上,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说话也是断断续续,气息微弱,就像是油尽灯枯一样。
而脸上的阴暗之色却也更浓了些。
“你竟然还有气力说话,难道不想省着点去阴曹地府里跟阎王喊冤,你小小年纪就这样死了,也有些可惜。
我虽然年界七十,可却活得比你长,活得比你久,你说我用卑鄙的手段。
你可知道这春天的瘴气,南方更甚,你在北方长大,当然不懂,所以有水土不服之说。
若在这瘴气之中再回些毒,想来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时的。
如此布局,一定出乎你的意外,这又如何能说是我卑鄙。
再说了,你初入列国,就想在列国之中掀起风波,也还太嫩了些。
你若不死在我的局中,早晚也会死在其它人手中,这个大周天下,可并非人人都跟你讲君子之道。
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你知道吗?
我要杀死你,却也经过了许多矛盾。
首先是如何对化蝶儿负责,再其次就是赵欢那个老鬼。
可这一切都不及我对你的恐惧,你刚才说得很对,我是对你有所恐惧,可却也有办法对付你。
你的死也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你自己,
因为你实在太不知道藏拙,也不知道人间险恶。
临死之前也让你知道,一切只是因为你实在太过聪明,也太过自负。
刚才幽冥尊主的两个遁甲之局,我都看不出来,你却都能够破之。
在而我也相信你若是施展天问九式,怕是我与幽冥尊主两人也未必对付得了你。
所以我们就合计一番,由他与你对阵,而我则暗中布下毒障。
在你如此得意之时,又如何能识破我这无味的雾气,竟然含着毒呢?
我本不想杀你,但是不杀你,我的大计就会有可能被你破坏,所以你不得不死。
吴国不灭,我田淑惠就不会放过任一一个公子光的子孙。
这里春光明媚,权作你的埋骨之地吧。
至于化蝶、施子你就不要想了,过几年必然嫁给他人。
现在你已经一息不存,我身为你的长辈,给赵欢留些面子,就不动手了,免得人家说我以大歁小。”
”谢谢婆婆,你想得如此周到。
不错我鬼谷王禅是有些自负,所以在吴都也一样,让人又爱又恨,不知道施子姐姐对我如何?
她的心意我还真的难与理解,现在我若死了,到并没有什么,只是有些遗憾。“
王禅苦笑一声,边说边咳着,仿佛只要把话说重一点,都会喘不过气来一样。
”施子,她是我的孙女,你就不用为她操心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嫁给公子山、公子波的,这两个雄包,还不是我的目标。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这个外孙女,说完还真是奇怪。
堂堂越国中将军都不喜欢,却喜欢你这个毛头少年,就像我当年喜欢比我大十几岁的赵欢一样。“
南海婆婆说完,看了看王禅,见王禅竟然露出一点笑意,只是已经很勉强了。
”婆婆,当年你逃往越国,难道就只带走了施子,而没有其它子嗣吗?“
王禅至死都还保持着好奇之心。
”说来也不瞒你,当年我还有一个女儿,只是不足月余就被歹人劫走了,我追寻多年,至今都没有下落。
若是那女儿还在,娃娃也该有化蝶那么大了,可我又觉得要感谢那个歹人。
让我的孩子不再王候之家,或许落在贫苦之家,至少不会遭劫。
那时我被淑敏与淑静刺了一剑,身负重伤,若不是得化武拼死保护,我连吴都都出不了。
所以现在也不再想了,就算没有生过这个孩子,反正也是无父之女。“
南海婆婆一阵自言自语,如同一个慈母,可说了半天,却并不见王禅有反应。
再看王禅之时,眼睛已然闭下,气息已停。
南海婆婆走了过去,把手放在王禅鼻息之间,探了探,没有气息。
再把住王禅的脉搏,却也停止跳动,确定王禅已中毒身死,这才摇了摇头,感觉有些寂寞。
原本想在这阴符之局里,可以对着一个将死之人说说话,可这将死之人却还是急匆匆的走了。
南海婆婆看了看王禅的两把木剑,想拿走,却又放手,带着一副满意又悲叹的脸色,还有有些怜惜的表情,向外走去。
南海婆婆一走出春之局,再次进入阴符之局。
这一次她不再需要追击,只要原路返回就行,那是他来时的进口,同时也是出口。
而幽冥尊主则紧随着他,两人一前一后飞出阴符之局。
“蝶儿,你看好阴符之局。
一日之后把局撤了,王禅躲在局内没事,师傅去追击刺客了。”
化蝶一听,脸上显出怯意,却也没有办法,只得依旧看着阴符之局。
自三人进去之后,这已经一天一夜了。
阴符之局内的时辰与外面不一样,像是两个世界。
“赵爷爷,师傅与黑衣人都出来了,为何还不见禅哥哥出来,现在我该怎么办?”
“你按你师傅之意办就行了,小公子没事,就算死了也没事,你可记清楚了。
我也走了,累了一天一夜,这把老骨头都快撒了。”
化蝶耳中传来赵伯的声音,心时里一惊,却有些不明所以。
想着也只能如此,南海婆婆与幽冥尊主都已冲出此局,看来王禅刚才凶多吉少,可两人一出,反而会更安全。
听赵伯的话,觉得连赵伯都一点不担心,反而要离开,着实让化蝶矛盾。
她自小就知道,赵伯有如王禅的护身符,小的时候王禅走到那,赵伯都会跟着。
两人有如爷孙,赵伯如此能力,当不会不管王禅的死活。
就算是王禅死了,那么他总会为王禅收个尸吧。
可赵伯不仅不关心王禅死活,连收尸都不愿意,这就说明赵伯对王禅还是有信心。
现如今赵伯让化蝶看着阴符之局,依师傅的意思,那只有一日之后再收了此局,那时就知道王禅是生是死了。
化蝶把眼泪抹去,不敢再看此局,而是一心用在上古奇书之上。
……
……
一个时辰之后,越都之内,楚国灵童鬼谷王禅的死讯,像冬日的雪花一样,飘散在越都四处。
一些好事的百姓,连楚国灵童是谁,鬼谷王禅又是谁都不知晓,就是四处传播。
对于一个名人而不知其是谁的名人来说,如此小道消息,传得可谓精彩纷呈。
有的人说鬼谷王禅死于忘欢峰的一次雪崩。
有的人说鬼谷王禅死在春光之中。
有的人说鬼谷王禅被地府阎王看上,招去做了女婿。
有的人则更是无中生有的说,鬼谷王禅死在女人的怀抱之中。
反正所有的消息只有一个,那就是鬼谷王禅死了,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不知道为什么,越都因为死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却开始兴奋起来。
酒楼、茶馆,至仍烟花之地,都异常火热,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一样,又像是过年那般快乐。
至于死的鬼谷王禅来说,从来也没有人深究,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反正听名字挺有名的,楚国灵童,好像很了不起一样。
可却没有人问,他来越都做什么,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施子独坐王禅的小屋已经第二天,没有等到王禅,听到的却是鬼谷王禅的死讯。
施子看着屋前的落花,还有那满园的黄叶,堆积得满满,像是数月无人清扫一样。
心里透着一股难言的痛,脸上却装得十分淡然。
其实整个小院就她一个人而已。
她不知道为何这样,她们本是对手,也是她刺杀的目标,可真的听到王禅的死讯,却有一种绞心的痛。
两行清泪在脸上慢慢流着,流得很缓,像是永远也流不到尽头一样。
施子难与相信,如此聪明的一个少年人,就这样毫无声息的逝去了。
于她而言,鬼谷王禅带给她的也许并不是太多欢笑,但却在她平淡的生活之中总是带给她惊喜与意外。
这一点比其它她认识的男子更甚,没有人像鬼谷王禅一样,总是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而且他那嘻笑,那些不在意的计谋,那些合理的分析,还有一次又一次真诚的目光,让施子都难与平复。
现在她已经没有太多的事要做,鬼谷王禅一死,一切像是又回复平静。
刺杀的目标没了,可幽冥尊主却连寻她的意思都没有,也许幽冥尊主此时正在邀功,此时正是庆贺。
可施子只想找个地方,静静的喝一杯酒,或许以祭奠王禅在天之灵,或许只是祭奠自己这一份藏在心底的情愫。
一种莫名的,超越世俗的情愫,在刚刚开出花蕾之时,未曾想就已是结局。
“施子姑娘,我们给你准备了晚饭,你是在这里用,还是回你的驿馆用?”
两个驿馆的侍女端着晚膳走到王禅的小屋前,看着独坐桌边的施子姑娘,也不敢打扰,只得轻声问着。
“哦,知道了,你们放下吧,我就在这里用吧。”
两个侍女也不敢问施子为何在一个陌生人的房间用晚膳,但看着施子那脸上的悲怯,自然也明白一些。
再说了,施子姑娘可是坐在莲花公主身边的贵客,她们自然知道施子非富即贵,所以也十分客气。
“对了,你们越国招待客人,难道不提供酒吗?”
施子有些疑惑,这一桌几样小菜到十分合她的口味,可此时她并不需要,而是需要几壶酒。
“施子姑娘,酒自然有,而且是上好的越国陈酿。
若是施子姑娘需要,我们这就给你送来。
不知施子姑娘还有什么需要,我们也一并给你送来,就不会哪扰姑娘了。”
施子一听,脸上露出点笑意。
知道这两位侍女也体贴于她,知道她想一人独饮,所以说话也十分中听。
“那你们给我送两壶酒来,我在等此间主人,所以其它的东西也不必了。”
施子说完,举起筷子,却不知如何下筷。
两人侍女一听,大概明白意思,她们也知道鬼谷王禅的死讯,所以知道施子小姐的心情。
向施子行了个礼道:“我们这就给施子小姐送来,还请小姐略等片刻。”
两人侍女走了出去,大概也有十几丈远,却也小心的议论着。
“小红,听说昨天还住在这里的那个少年人死了,死在忘欢峰。”
“小青,可别乱说,屋里的施子小姐可是美貌如仙,看来和这位少年人有些关系,而且她是莲花公主的贵客。”
“知道了,可现在整个越都都传得沸沸扬扬的,大家只在说楚国灵童鬼谷王禅死了,可谁也不知道这人是谁,也挺奇怪的。
平时我们看他也并非什么富家公子,更不是王侯世家,为何越都的百姓如此好事,竟传些不相干的人。”
“小红,听说他只是吴国副使的随从,并无显鹤身份,别说了犯不着为一个下人,得罪屋里的贵客。”
两个侍女边说边匆匆走出去,而屋里的施子眼泪却一直在流,呆呆的看着整个屋里,依稀还有王禅的味儿。
可听着听着两个侍女的话,心里却咯噔一下。
暗自想着:“对呀,为什么越都的百姓会如此热衷于传播一个不知道人的死讯呢?
就连这驿馆的侍女都不知王禅是何人,更不会关心一个只是副使随从的人。
可为何他死了能在越都有如此的传播,而且只是一天,只是一个时辰左右,就已人尽皆知。
这里面似乎有什么诡异之处。”
施子想到这,竟然一笑,刚才还只是缓缓在脸上流的泪水,此时竟然像欢快的水珠一样,跳跃起来。
“这个死王禅,一定是他故意装死,这样让有心之人故意传播,以制造一种假像。”
施子自言自语着,两个侍女却已端着两壶酒送了进来。
“谢谢两位妹妹。”
施子说完自酌一杯,此时的笑竟然有如春天绽开的花朵,连两个侍女都看得呆了。
如此美艳女子,实是不可多看,不可多得呀!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是我脸上不干净了。”
施子说完又自然一笑,掩面掏出一面小铜镜,在看自己的脸。
两个侍女有些莫名其妙,刚才看似悲伤的施子,现在却已换了一个人似的。
可两个侍女却还是礼貌的一揖,就小步走出屋里。
黄昏的冬风又开始吹拂,可此时满园的黄叶落花,确像点缀在这院中的五彩蝴蝶,时而飞舞,时而落下,为小院凭添了几分诗意。
施子姑娘自斟自酌,独自欣赏着这小院冬景,到是别有情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