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有持无恐
赵伯走得很快,快得几乎没有人能察觉得到,虎踞小城并不大,赵伯只在前昨夜发生黑猫袭人的地方附近走了一圈,便已根据屋内之人的气息,可以判别,此时他停在一间民房面前。
这间民房,只是一个普通的四合小院,赵伯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一个老人家坐在屋前晒着太阳,眼睛半眯着,脚下一只通体黑色的猫,也同样在打着瞌睡,一切看起来十分安详,却又显得十分异常。
由此可见,巡查的城内护卫还没有巡察到这一处房舍,而此间主人也并不会城内发生的行尸走肉事件而恐慌。
赵伯看了看睡着的老者,在另一侧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叹了一口气道:“你竟然还睡得如此香,既然这样,不如让我成全于你,让你永远死在梦魇之中如何?”
赵伯开门见山,话里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你是谁,为何能找到此地,而且听你的脚步声,武技该是不错,可若说要我的命,你真的有把握吗?”
老年人并不把赵伯放在心上,以他的身份也确实可以如此坦然,如此傲慢,对于普通的巡查护卫人员来说,在他的面前连只蚂蚁都不如,他没有必要惊慌,反而显得十分镇定。
“你在别人面前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在我的面前,你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我当年能救你两次,现在同样可以轻松要了你的命,你知道我想杀人之时,从来不需要理由,在我的面前,你最好自重一些。”
“是你!”
老年人一下惊得坐了起来,而他脚下的黑猫在那一刻也感觉到了威胁,一纵跃起,朝赵伯袭来。
只是可惜,血光一闪,只听得一声惨叫,黑猫的猫头与猫身已经落在院子里,一滩鲜红的血潵落在院子里,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而赵伯的手似乎从来也未动过,手中的剑连恍都没有恍动一下。
“你是来杀我的,可我与你好像从来也是井水不犯河水,难道你也成了一个可以卖买的杀手刺客,这到让本太子惊异了,堂堂晋国公子赵欢,当年叱咤风云,在列国难寻对手的齐国史角大师首徒,什么时候沦落到成为别人的杀手刺客了,真是好笑。”
这个老年人此时挺起身来,脸上一抹,恢复本来面目,他就是制造虎踞城这些行尸走肉的幕后之人前楚国太子建。
“一个人若是到了这把年岁,还弄不懂时与势,那么他就真的该死了。
而你更不该来北方四城,不该如此草菅人命,为一己之私让百姓受难。
至于我是不是杀手与刺客,这难道也会让你这个前楚国太子惊异吗?
我想杀人的时候,我就是杀手,并不存在买卖。
你现在觉得还有异议吗?”
赵伯语气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商量的余地,或许是看在昔日相识的份了给太子建最后的一点时光了。
“刚才听得城内喧嚣,听闻是虎踞镇赵府王氏,楚国灵童鬼谷王禅的母亲来了此城,还带了二千多百姓入驻,由此看来,你失踪的这些年,应该就是藏身在虎踞镇吧。
那么看你此身打扮,也是奴仆之身,你是鬼谷王禅的家奴?
对你现在只是一个奴仆!”
太子建自问自答显得十分聪明一样,对自己的推论十分满意,再次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着对赵伯的讥讽。
可赵伯却连看都不看太子建,忽然之间一把掌打了过去,太子建连还手的时间都没有,就已手摸着嘴角,一丝血迹抹在手中,在他得意的这一瞬间,赵伯还是轻松了甩了他一耳光。
“要死之人,本不想留你如此多余的话,只是看在曾经相识的份上,给你一个留遗言给白公胜的时间,若你不想留,那我就成全于你,你不会真的想与我动手吧!”
太子建十分气愤,可他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赵伯,心里还不泛起一丝恐惧。
在他的认识中,赵伯杀人就如同刚才赵伯所说一样,从来也不需要理由,更不需要对方说什么,也会不经由任何人同意。
此时他还能坐下来,多说这么几句话,也是为当年两人的交结相识留下一丝薄面,若是换是其它时候,或许太子建此时已是一个死人了。
“不想,没有人想与你动手,在你面前百步之内,就怕连离魂尊主也不敢妄言,纵然这几年我也习了不少梦魇组织的身法,可你的剑比任何身法都要快得多,这一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而我也不想死,也不会死在此地。
今天你来杀我怕要白跑一趟了,我知道你今天不会杀我,也杀不了我,不只因为你是一个奴仆,不会做出伤害主人家之事的,特别是在楚都的那个小子。”
赵伯一听,心里还是一愣,这些日子他不在王禅身边,就是回来为王禅的兴楚大业准备,看着太子建现在有恃无恐的样子,凭他对太子建的了解,知道太子建必然有所把持。
“哦,你觉得你布的梦魇之术,真的无法破解吗?
就算无人能在梦魇之中破解,可此时有人已经布了阴符之局把那些中毒的百姓置身局中,你应该清楚。
而且他们也喝过我的镇魂汤,就算救不了他们,也不会再出来作恶了。
如果你以此为凭这一点就想要挟于我,那么你会死得更快,连遗言都会省了。”
“不错,我知道只要有你在,再有南海婆婆的高徒在此,此城之危应然不算什么,只要杀了我,而你刚才又杀了这只黑猫,再也不会出现行尸走肉了。
不过我知道你还是不会杀我,因为我死了,有的人也会因此而死,这就是梦魇之术的一个把戏,凡是中了梦魇之术的人,他们无法摆脱施法之人的控制,可若是施法之人死了,那么这些梦魇木偶也会死去,这就是我死不了的原因。”
太子建此时站起身来,找了一块破布把那只猫的尸身包裹起来,看起来有些悲伤。
“你觉得小公子会中了你的梦魇之术,若是如此我怕天下之间没有人能破了,那你们梦魇不是可以横行列国了吗,为何还如何躲躲藏藏。
而且你也不用再等那些下属来救你了,他们永远也来不了了,在我剑下,多一人是死多十人还是死,你这又何苦呢?”
赵伯说完,太子建这才看了看门内站着的一个黑衣人,此人手持一把怪刀,个子不高,身材却十分魁梧,一只手缩在袖子里面,看不出来,蒙着面,眼光如电,让人不寒而惧。
而他的刀上尚留有血迹,正一滴一滴地向下流着。
“那些人都是些为钱而不要命之人,我太子建从来不缺,你想杀多少尽管杀得了,我不在乎。
如果说自我太子建习得梦魇之术以来,还有人能从我所布梦魇之术里逃脱的也只有鬼谷王禅了,这一点你到大可以放心。
那么我当然不会是说他,这一点你也很清楚,可你知道楚国上一任左相是谁吗?”
“李悝,他与我本就是两路之人,可笑,难道你想拿一个死人来要挟于我吗?”
赵伯虽然嘴上如此说着,可他还是知道今天或许真的杀不了此人,毕竟李悝与赵府王氏的渊源他是无可否认的。
李悝虽然与他并非一条路之人,可李悝也间接的帮了当时落漠的虎踞镇赵府王氏,后来也曾多次传教于鬼谷王禅,所以王禅和王彩霞与李悝的关系他十分清楚。
“不敢,从来还没有人敢要挟暗夜尊主,我当然也不敢了,若是换在平时,以我的身份,连跟你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可现在不一样子,你只是一个奴仆而已,而且还很聪明,只是比起鬼谷王禅来说,你还不够聪明。
在楚都的时候,那个小子就早已识破了我的身份,也知道我布梦魇之局靠的是什么,就是黑猫,这些黑猫可是西域的珍稀品种。
可他却一直没有动我,甚至于还应我的恳求,在朝堂之上为胜儿说话。
只是后来我才知,这个鬼小子其实并非有意胜儿,而是在利用胜儿,想让胜儿成为一把利刃,刺破楚国朝堂世族权贵的把持,而北方四城才是这个鬼小子想要经营的地方,可这又有什么不好,我们都是相互利用而已。
然而他却依然放走了我,他的天问九剑怕也不在你之下了吧,你可知为何?”
太子建慢慢把话说得清楚,赵伯此时也知,王禅早知道太子建的身份,却并不揭穿,而且利用白公胜来实现北方四城新治,这是他中兴楚国的第一步。
那么利用有兵有权的白公胜,而白公胜显然不会甘于在楚王之下,那么白公胜就是最后击破楚国世族权贵把持的最有利工具,所以王禅才放任太子建,可若没有太子建,白公胜此时也已成为城主,有了权势,王禅没有必要因此而顾忌,那么况且李悝之死,怕就是中了梦魇之术,而太子建就是其施术之人。
由此可见王禅的忌惮之处那就是李悝,若说李悝是真的死了,于太子建不会有此把持,除非李悝并没有死,依然还活着,而只是受了梦魇之术的控制而已,如此想来,这才是王禅之所以投鼠忌器的原因。
而这个原因却已成为今天太子建保命的救命之索。
赵伯想通了此事,也是有些失落。
“不想知道,也不须要知道,你的那些阴谋留给小公子来解决吧!
如果你不想死,现在就给我离开,给我滚!
北方四城有我在,就不会有你的机会,若是再敢草菅人命,就算是天皇老子也保不了你,更何况区区一个李悝,而且你的儿子还在巢邑三城,你不会不管他的死活吧,而你更不必试探我的耐心,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
赵伯还是把话松了开,他不想让王彩霞知道,而且他也放心,只要太子建不在北方四城作孽,那么他回到楚都,面对的是王禅,这一点他更不必担心了。
有鬼谷王禅在的地方,还没有人能轻易掀起波涛,这是王禅的本事,也是赵伯对王禅的肯定。
“你我既然各走各路,那么将来是敌是友就不好说了,想杀你的人列国之中也不少,我劝你还是回你的虎踞镇躲起,若不然晚节不保,就成了列国笑话了。”
太子建知道自己不会死了,此时是真的有持无恐,又再次狂笑起来。
他总是想取笑赵伯,因为赵伯曾经的辉煌和现在的身份实在相差太大,大都他随时看着赵伯都想取笑。
可赵伯却从来也不会让他如此得意,此时赵伯的剑已经在太子建的颈部,而且划出了一道口子,血顺着太子建的脖子流了下去。
“在我的面前,你永远没有狂妄的资格,我虽然放过你一条命,可却还可以断一条腿,一只手,甚至于让你永远走不出此屋。”
赵伯的话像一道寒风,吹在太子建的脸上,刚才那一丝狂笑瞬间凝固。
“后会有期。”
太子建说完,人朝着阳光射来的地方一跃而去,他也不敢再停留,他对赵伯太了解,赵伯不是一个轻易妥协,更不是一个轻易受人控制,受人要胁之人,若是激怒了赵伯,没有什么好结果,只有一个死字。
他的心里再次充满恐慌,因为他还不想死,因此也选择了一个逃亡的好地方,迎着阳光,可以借着阳光的耀目隐身,这样纵然赵伯反悔了,他也能顺利逃出。
可赵伯却并非他想的如此小人,此时赵伯已收好剑,看了看黑衣人。
“赵伯,需不需要通知鬼谷先生。”
“不必了,小公子比我们几人加起来都要聪明,十个太子建也不是小公子对手,你先去演兵场向夫人解释一下,我这就去水源地探察。
太子建做事从来不会如此简单上人容易解决,就算没有猫妖作怪,想来用不了多时,那些中毒的百姓也会发作,若是如此,情势还会更糟,那就辜负了家主的期望了。”
赵伯说完身子一闪,人已不见,而黑衣人也跃出屋里向演兵场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