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院使也不过刚走出杜家大门不久，就被匆匆忙忙拉了回来。
上前看了一眼，便宣布杜老夫人已经走了。
顿时杜家上下开始响起了哀哀的哭声，杜帝师亲自过来给老妻穿上寿衣。
杜颜颜起身走到众人身后，自觉地跟杜家小辈跪在一起，端阳郡主也跪了过来，抓住了她的手，“颜儿。”
“嫂嫂。”低低叫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一阵哭过之后，李氏开始领着众人布置灵堂，挂上白幡。
杜丞相冲着女儿走过来，低声问道，“你回来的事情，告诉皇上了吗？”
杜颜颜摇头，“没有。”
“那为父叫人去说一声吧。”杜丞相想了想道，颜儿回来的事情，必须得告知皇上一声。
皇上是半月前回来的，还隔三差五派人来问过有没有颜儿的消息。
杜颜颜点点头，“谢谢爹，还请爹帮颜儿请一份圣旨，颜儿想在家哭灵。”
她是杜家的女儿，可也是皇后，嫁入皇家以后如果遇见亲人去世，必须求得皇家的圣旨才可以，这等于征得了夫家的同意。
不然杜颜颜冒冒然出现在杜家哭灵，有些说不过去。
本来想让杜家的管家去的，被韩景儿截住了，还是她亲自去比较好。
果然韩景儿不过用了一个时辰左右，手里就拿了一份准许皇后回家哭灵的圣旨回来。
而景妃是不能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她如今在大家眼里，本应该在寺院为生病的皇后祈福呢。
冬瓜给杜颜颜脸上抹了一些白粉，看起来是久病初愈的虚弱样子。
不管有多少人猜到了她不在京城，可是表面上的样子还是需要做一做。
加上杜颜颜确实心里难受，那样子真是十成十地像了。
灵棚搭建好了以后，开始有相熟的人家陆陆续续地过来，杜颜颜一开始在一旁跪着，可又不少认出了她，第一反应就是给她请安，又是问候她的身体。
到了后来，杜颜颜索性直接躲到了帘子后面跪着。
当天，东九就亲自过来了，在灵堂上了几柱香之后，就被带去见皇后。
“皇后娘娘。”东九先请了个安。
“坐吧。”杜颜颜眼睛还有些发红，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奴才就不坐了，奉皇上之命，过来拜祭老夫人的同时，看看娘娘。”东九恭敬地笑道。
“皇帝哥哥他还好吗？”
“皇上很好，就是有些想念娘娘。”东九口不对心地笑道。
好？
自从半月前回来，那御书房的折子差点都让人下不去脚了，皇上现在恨不能十二个时辰不睡觉，连太后娘娘都亲自过来劝了两趟呢！
不过这些话，他来之前还特地受了一通威胁，不让说。
见她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东九决定还是小心翼翼地说一丁点不该说的。
“娘娘，皇上他对您去北疆的事……您懂。”说完这句，东九弯腰退下，“奴才要回宫复命了。”
然后就匆匆走了，杜颜颜看着他火急火燎出去的身影一脸懵逼。
她去北疆的事？
完了！当时她好像有答应过他要陪他回宫的……
外面传来一阵大呼小叫的声音，杜颜颜起身出去看看，冬瓜赶紧进来，“娘娘，是姑奶奶回来了。”
“她要做什么？”杜颜颜皱眉。
“颜儿。”端阳郡主带着两个孩子也匆匆进来，“别出去了，姑奶奶在外面闹腾呢。”
说起杜家的姑奶奶杜新月，端阳郡主心里也是忌惮的很。
她虽然是堂堂郡主，可在杜家也是小辈，大婚的时候闹得那一出，好几年过去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她自己过来的吗？”杜颜颜被冬瓜扶着就想出去看看。
祖母尸骨未寒，她来闹什么！
“不是。”端阳郡主顿了顿，“她那个女儿也来了。”
“啊？”杜颜颜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女儿？”
“就是那个钱晴儿，还没成亲呢。”
端阳郡主一边把孩子交给身边的婆子丫鬟，也跟着她出去看看。
杜颜颜还真的想了想钱晴儿的模样，这姑娘至少得二十一岁了吧，可真是个老姑娘了，当时就想进宫，这宫里没进去，难不成还就不嫁人了？
她俩出来的时候，杜帝师也正好过来，见到这情况，当即脸色就变了，“把她拖出去，派人守着，别让她进来。”
听到这句吩咐，本来不太敢上前的婆子们直接撸起袖子架着她起来，根本不管她的哭闹。
“爹，你好狠的心，再怎么说女儿也是你亲生的，娘过世当女儿的都不能来哭了吗？”杜新月大哭大闹，还给了旁边的女儿一个眼色。
钱晴儿立刻上前抱住了杜帝师的大腿，哭的厉害，“外祖父，娘她知道错了。”
有些还没走的人也纷纷开口劝道，“杜帝师，这样老夫人有可能会不安的。”
“帝师，怎么说也是您的女儿。”
“帝师……”
甚至还有人偷偷议论起杜家心狠瞧不起女儿。
“够了！”杜丞相看不下去了，指着杜新月的鼻子就开始骂，“我敬你是我长姐，你再怎么闹，当弟弟的也没说话你一句坏话。”
众人都傻了，怎么突然就发飙了？
“去年，娘去寺庙里上香，是不是你偷偷打听了消息跟了过去，跟娘大吵一架，把娘气倒了？！”杜丞相想起来就生气，要不是那一次，娘怎么会身子亏空的这么快？！
“今年，你用钱家的名义给娘递帖子，上面居然还在提让你的女儿进宫一事！我告诉你杜新月，我杜纯没你这个长姐，我的女儿也由不得你来指挥！”杜丞相继续道。
此话一出，众人是真的惊呆了，要说这杜新月气倒老夫人还算杜家的事情，可这天天给杜家递帖子想让她那个都二十多岁的老女儿进宫？！
真是天大的笑话！
没看见这几年皇上连选秀都推了吗？他们家的女儿进不去，你要是进去了，那可真是让人恶心！
钱晴儿此刻只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让人难受，哭着跑回杜新月身边，“娘。”
她不是不想赶紧嫁人，可是这些年被她娘教育得眼高于顶，根本瞧不起那些同等地位的人家，可是那些大户人家也瞧不起她啊。
所以她只能做着春秋大梦，企图有一天能借助杜家的关系进宫当个妃子。
话本上不就说有妃子二十五岁才进宫还十分受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