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说大不大，说小不算小。
在昭国，少女过了十五就可以被人上门提亲了。
入夜，杜颜颜翻来覆去地难以睡眠，最后还是睁开眼，冲外面喊了一声，“山药。”
山药是在外面守夜的，听见她的叫声赶紧推门进来。
“娘娘，是睡不着了吗？”山药轻声道，“皇上还没有过来，估计是在忙。”
在忙……杜颜颜反正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有些紧张。
只是越到跟前，那个男人就越平静。
反而是她在这紧张的不行。
“明日你们有什么准备吗？”杜颜颜还是问出了口。
山药刚要说话，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赶紧出去迎着。
过来的是东九。
“皇上让奴才过来传话，今夜就先不过来了，等明日一早，下了朝皇上带娘娘出宫。”东九嘴角隐含着笑意，轻声道，“还请娘娘早些歇息，明日才能玩的痛快。”
“要出宫？”杜颜颜好奇心一下子就上来了。
“是。”东九笑着道，“皇上今晚只让奴才嘱咐娘娘一句话，那就是让娘娘安心睡下就是了。”
说完这句，东九点点头躬身离开。
待他离开之后，杜颜颜赶紧冲山药道，“你也去睡觉吧，我开始困了。”
山药也不戳破，就上前给她捏了捏被角，转身离开。
有了东九这句话，杜颜颜果然一夜无梦。
一早，各宫就把生辰礼物送过来了，大多都是精心挑选的东西。
只是丽贤妃却是有些反常，只送了一个双面绣的荷包。
“我要看看丽妃姐姐的。”杜颜颜还没下床，就指着其中一个荷包道。
山药赶紧拿给她。
打开仔细一看，杜颜颜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别出心裁。
荷包在外面看来不过是并蒂莲，平平无奇并不出色，可要是看里面，就知道这是一只极为精巧的双面绣。
里面是杜颜颜与丽贤妃两个人的小像。
是与那并蒂莲一同绣出来的，若是绣其他的还好，可连同小像一起绣，真是废了心思。
“奴婢还以为是丽贤妃娘娘绣的是您与皇上的小像呢。”山药捂嘴笑道。
“皇上的小像怎可乱绣？”秦嬷嬷也亲自过来，笑着点了点山药的脑袋，“皇后娘娘与丽贤妃娘娘感情极好，这也是极为罕见呢。”
并蒂莲是有形容夫妻和睦的意思，可若是拿来形容姐妹之间感情深厚，也无不可。
“娘娘快些洗漱吧，奴婢待会还有事要交代娘娘呢。”秦嬷嬷又笑道。
她作为皇后娘娘的嬷嬷，有些事情还得从她嘴里说一说。
其实她不说也行，毕竟皇后娘娘还有亲娘能教导。
杜颜颜应了声好，赶紧用水净了手和脸。
这才脸色微红的坐在床边，等着秦嬷嬷让众人退出去。
待屋里只剩下两人，秦嬷嬷拿出一个“面熟的”精致小书。
娘哎……
杜颜颜还以为她要推心置腹的说一些她长大了之类的话，没想到直接就掏出来这东西。
“嬷嬷，那个…咳咳…这不用看了。”杜颜颜忙不迭的摆手。
秦嬷嬷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微微有些疑惑，“娘娘是看过吗？”
见她脸红，秦嬷嬷也不问了，就笑眯.眯地坐在她的身旁，“娘娘长大了，这些年见到的比奴婢在宫里见过的大半辈子都要多。”
说着把手里的小书给她塞进袖子里，又道，“娘娘若是一个普通的皇后，奴婢定是要教导她如何好好服侍一个帝王，又若娘娘是嫁到普通人家，奴婢也要教导娘娘如何伺候夫君。”
“可娘娘都不是，娘娘年纪虽小，可这些年来皇上与娘娘的情谊奴婢都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不管娘娘与皇上什么身份，在奴婢眼里，都只是一对平凡的夫妻而已。”
杜颜颜点头。
皇帝哥哥为她做的，她都记在心里。
这些年仗着自己的特殊几乎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皇帝哥哥根本就不会对她说不，只会默默收拾她作下的烂摊子，派人在背后保护她。
杜颜颜知道，她身边常年跟着暗卫，定也有人会发现她突然消失不见或者是突然出现，可皇帝哥哥也从来没说过什么。
“嬷嬷有没有想过出宫？”杜颜颜突然握住秦嬷嬷的手，开口道。
倒是把秦嬷嬷问的一愣。
“娘娘可是说笑了，奴婢连家人都没了。”秦嬷嬷很快就把眼神里出现的一丝光泯灭掉，笑着道，“只要娘娘过得好，奴婢还怕娘娘不给养老？”
最后这句话就是开玩笑式的了。
杜颜颜却有些不依不饶，“嬷嬷，您就告诉我，您的心里还有他吗？”
他，自然是指的李茂源。
青梅竹马，一个被父母娶了别人，一个万般无奈选进了宫里。
如果有机会，她还会选择那个人吗？
“他身边从来都没人。”杜颜颜轻声道，“如今他是鱼清风与鱼香坊的东家之一，若是娶妻，定有不少人家将女儿拱手送上，可他从来都没有这个想法。”
而且，有一回杜颜颜不经意在他面前提起了秦嬷嬷，就见那李茂源欲言又止。
秦嬷嬷本来是想跟她说些什么的，最后看着她真诚的目光，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正好，山药在外面敲门，“娘娘，东九公公过来接您了。”
“娘娘快去吧。”秦嬷嬷稍显有一点点狼狈，笑得也有些勉强。
杜颜颜点点头，也不逼她，就伸手抱了抱她转身出去。
只是在她出去之后，秦嬷嬷眼角流了一滴泪，但很快被擦掉，又笑了起来。
是啊。
青梅竹马，谈何容易？
如今，他们两个人又谈何容易？
他是名震京城的鱼香坊东家，她不过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个老嬷嬷罢了。
而且，正如皇后娘娘所说，他要是开口娶妻，定有无数人家将年轻的女儿拱手相送，为他生儿育女。
秦嬷嬷只觉得眼角又有些痒，也没有伸手去擦，任凭它滑落下去。
门口处的杜颜颜在缝里瞥见，回头轻声道，“走吧。”
有缘人终成眷属，年纪大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