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点燃一支烟。
他跟我面对面站着，“这事，是民国末年的事。”
“有个被妖怪附身的女子，来到了我们村。”村长说，“这故事一代代传下来的，你也可以不信。”
我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她天生妖媚，勾引了我们村里许多男人。她和妖怪联手，诱骗男人以后杀了他们，给那妖怪吃。”
“你说，这样的妖孽，该不该死？”
“我们村里的人，联合起来，杀了她，尸体就丢在了这口井里。”
“可她死了以后，还是不肯安生，强迫我们村子，必须每年送一个女孩子给她。”
“否则的话，她就要害死我们全村的人！”
“我们迫于无奈，只能答应。”
我听得格外不舒服，也就是说，他们为了自己活下去，每年都要杀害一个女孩子？
要是没腐烂的话，这井里已经可以算是白骨累累了吧？
村长咳了一声，手一扬，“我们可没害过别地方的女孩子，都是拿我们自己村的女孩子，去供奉井娘娘的！”
“我不是别的地方吗？”我冷笑，“你们不过就是为了自己活下去，每年害死一个无辜的女孩子罢了，说那么好听干什么？”
侯傲看向我的目光又变了，估计是没见过我这么刚的时候。
可能是因为我也被抛进过井底，所以我格外能体会那种绝望。
但村长听了，半点都不脸红。
“我们也得活命，再说了，这是我们村的传统。”
“传统，就不是我们小辈能改的，就得照做！”
呕。
呕呕呕。
真恶心，无论什么样错误的事，冠上传统二字，就一定是对的吗？哪怕是要愚昧的害死人？！
我毫不遮掩自己的恶心。
他们也不在乎我是不是恶心，烟水村的人，目光里都有种冷漠。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纳闷，为什么总觉得他们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现在我明白了。
“行了。”村长弹了弹烟灰，亮起了刀子，“该说的都说完了，你得下去了。”
侯傲坚定不移的拦在我眼前。
村长很“大度”的跟他说，“你不用紧张，我们不要没用的人去供奉井娘娘。喝下药，你就可以走了。”
侯傲嗤之以鼻。
“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一样，为了自己活命，就不管不顾别人的命？！”
村长他们一脸冷漠。
他们可能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说的好听一些罢了。
我一条腿踏在井里，身上只感觉冰凉。
他们向我慢慢靠近。
就在他们快要碰到我的时候，我感觉到脚底窜起一股凉风。
那风冰冷，刮在身上，就像是刀子一样。
就在我正纳闷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只惨白的手，抓住了我的脚。
这完全不在我的意料之中，我被狠狠吓了一跳！
我尖叫一声从井边上跳了下来。
估计我的脸色十分难看，也吓到了村长他们。
“少在这一惊一乍，你以为能吓到我们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村里人就歇斯底里尖叫了起来。
刚才那只握住我脚，又被我踢开的手，正扒在井边上。
一颗湿漉漉的人头，从井底缓缓升了上来。
“鬼！有鬼！”
有人尖叫了起来。
“什么鬼，那是井娘娘！”有人用力拍了他一把，“只要咱们认真求，井娘娘就不会害我们的！”
村里的人呼啦啦就跪下了一大片。
他们对着井里出来的少女，疯狂磕头。
“井娘娘，求你放过我们！”
“我们每年都会给你献祭，求你放过我们！”
井里的少女，从井底缓缓爬了上来。
在她半腐烂的身体上，无数黑蛇缠绕着，进进出出。
她双手扒在井边，对着烟水村的人，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是我之前从没见过的微笑。
阴森，狰狞。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侯傲突然说。
我认真听了下，好像是有无数蛇翻滚吐信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远处，似乎有什么一团一团的东西，向这边涌动过来。
“蛇！有蛇！”
“好多蛇！”
有人尖叫了起来。
那些蛇已经爬到了有光亮的地方。
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多条蛇。
它们从每一个可过来的地方，翻涌着，潮水一般的涌了过来。
无边无际的黑蛇，似乎要将这个村子吞没。
“黑蛇出现了，井娘娘生气了！”
“快把她扔进去，抚平井娘娘的怒气！”
前面是对我杀气腾腾的烟水村人，后面是一只阴森可怖的女鬼。
我该往哪里走？！
往哪里走都不对啊！
一个人抄着手里的刀子，对着我就扑了过来。
然而，他还没碰到我，就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疯狂奔涌的黑蛇，眨眼间就吞没了他。
他的一声声惨叫，传遍了整个村落。
是井娘娘在帮我么？！
我诧异地转过头。
那女孩脸上都被头发挡住了，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她周身散发出来的强大怨气。
一条黑色的蛇爬到了她的脸上。
她一只手轻轻托住那条蛇的舌头，用舌尖舔舐着它。
这诡异的一幕，看的我冷汗直冒。
那女孩，从井底爬了上来，村长哆嗦着，手里的刀子已经掉在了地上。
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嘶力竭。
“井娘娘！我们村已经每年都给你供奉一个女孩子了！我们村尽力了，求你放过我们吧！”
女孩子爬了过来。
我紧紧拽住侯傲，我害怕鬼，但我同样害怕烟水村这群疯子。
所以我只能站在原地，动也不能动。
她直直地向我爬了过来。
她嗅了嗅我，又用力嗅了嗅侯傲。
“不是……不是你们……”
她嘴里喃喃着让人听不懂的话语，向村人那边爬了过去。
村长站都不敢站起来了，只一个劲闭着眼磕头。
女孩已经爬到了他的身前，往下滴答着血水的身子，缠住了他。
就像是一条腐烂了，却依旧妖娆的蛇。
她的手抚摸起了他，嘴唇贴在他的脖颈上，缓缓蠕动。
怎么……看起来，她更像是在求欢？
我有些懵住了，根本不明白这女鬼到底是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