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扎着要跑,我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
她的衣服往上缩了缩,手腕上露出了一片红色的东西。
这是什么?
我一愣证,那颜色,好像是血。
“桂灵!”
我按住她,“你受伤了?”
她摇头,眼神惊恐。
“让我看看好不好?”我尽量温柔的跟她说,“我没有恶意。”
她的眼神从挣扎,渐渐缓和。
她用手比划着:“你会害怕的。”
“不会,我什么东西没见过,不会害怕的。”
桂灵垂下视线,不再反抗了。
我把她的袖子卷上去,顿时我惊讶到呼吸都要停滞了。
在她的手臂上,满满当当,全是血色的痕迹。
那些条纹像是某种古代图腾,又像是某种诡异的咒文。
我轻轻摸了摸,那不是伤痕,而是刻在她身体上的东西。
“你害怕吗?”她问我。
她又说,“村里的人,都说我不祥,会带来灾难。”
我看的有些心疼,谁会在一个小孩子身上刺青?
而且还是这么大一片图案!
“它们是怎么来的?”我轻声问她。
她见我不怕,慢慢的就放开了。
我大概是她生命中遇到的第一个,不害怕这刺青的人。
“我给你看。”她说。
她脱下了外套。
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她的身上,密密麻麻,全是这样的刺青!
血色凝聚在她的身上,像是要滴下来一般。
她又脱掉长裤,在她两条瘦削的腿上,也全是这样的刺青。
我看得心惊肉跳。
这孩子的家人,到底是怎么对待她的?!
我拉着她的手,心疼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我又发现了一处异样。
在她的手臂末端,有一片伤疤。
那伤疤的形状很奇怪,我竟然辨别不出是怎么受伤的。
见我看着那片伤疤,她用手比划了个磋磨的动作。
“是有人给你磋的?”
她点点头。
被磋磨过的地方,有着厚重的伤疤。
按理说,刺青只是在表面的地方,被磋过这么深的伤口,刺青也应该不在了才是。
但她的刺青仿若深入骨髓,即便是被磋过,还是牢牢的攀附在她身上。
“是谁给你刺上的?”
眼前的一幕太过震惊,我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眼里露出一丝难过,“是妈妈。”
这些,竟然是她妈一针一针给她刺上的?!
她怎么下得了手!
她怯生生地看着我,生怕我会害怕她。
我总算明白了她穿长衣长裤的理由。
我帮她把衣服穿上,“以后谁再欺负你,就来找我,好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助这个孩子,只能尽力。
她冲我笑了笑,眼里满是对我的喜欢。
等她走后,我在犹豫,要不要去家访一次。
尽管我不是真正的老师,但这个孩子太过可怜,我想帮帮她。
起初,我只是犹豫。
但等第二天到来,我下定了决心。
因为她又受伤了。
我看她走路动作很僵硬,就问她怎么了。
她一开始怎么也不告诉我,后来是我无意碰到了她的肩膀,才发现了真相。
我的手刚一碰到她的肩膀,她就疼的怪叫一声,蹲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一片血迹,从她的肩膀处洇染了开来。
她受伤了!
我赶紧拉她到我的房间,小心翼翼给她扒开衣服。
那一片血肉模糊,看得我太阳穴紧绷。
“谁给你弄成这样的?!”
我十分气愤。
她回避着我的眼神,“没有人。”
“是我自己弄成这样的。”
看着她努力跟我比划着,我突然心疼的不得了。
这孩子一定是被威胁过了。
无论是谁,这么做的人都太过分了。
我想帮她,无论我是不是这个支教的老师,我都不想看到一个可怜的孩子受伤害。
下午放了学,我找到了王村长的家。
我说我想去桂灵的家看看。
热情招呼我的王村长,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去。”他压低声音,“她家,怪着咧。”
怪?
“怎么奇怪了?”我问。
王村长往门口看了看,见没人才小心的跟我说。
“她家邪性着呢,村里人都不跟她家来往。”
“你最好也别过去,离她家远着点,她家的事不要掺和。”
我听得有点懵,“那你们知道桂灵长期受伤的事吗?”
村长往后躲了一躲,“她家的事我们躲都来不及,谁去关心这个!”
我说不行,我一定要去。
村长见我态度坚决,还是做了退步。
“这样吧,我给你地址,你自己去,我就不去了,成不?”
我说行。
王村长跟我说了桂灵家的地址。
在村里,桂灵的家算是偏僻的了,不过倒是不难找。
找到了她家,我还没进去,就听到了一阵哭声。
那哭声很压抑,但一听就知道是桂灵的。
她难道又在挨打?!
血冲上了我的头顶,我推开门就要进去。
推开门的瞬间,一样东西骨碌碌滚到了我的脚下。
我定睛一看,是半块压缩饼干,上面沾满了灰尘。
里面传来一个老人骂人的声音。
“少拿些狗吃的来,糊弄谁呢?!”
“你给我闭嘴,别让我听见你丧门的哭!”
紧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出来。
她几乎是扑倒在那半块压缩饼干上,泣不成声。
我原本给她包扎好的伤口,又被揭开了。
这次鲜血淋漓的面积,要更大了一些。
桂灵没穿上衣,血顺着她的身子往下淌。
她扑出来的时候可能太冲动,没看见我。
这时,她才注意到我。
她惊恐地看着我,抹了把眼泪,疯狂地往后跑。
我紧跟着她进了房间,“桂灵,你怎么……”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眼前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房间正中央,坐着一个老头。
老头年纪很大了,脸上满是沟壑。
他旁边摆着一瓶酒,屋里酒气冲天,也冲淡了房间里的血腥气。
老头手里拿着一把锉刀,锉刀上沾着零星的皮肉,正在往下滴着血。
只一眼,我就知道了他在做什么。
我的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
紧接着,是冲天的怒火。
“你疯了吗?!她是你孙女啊!”
我以为,他多少会害怕,或者紧张。
然而,他的反应,却出乎了我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