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优,怎么不说话呀,我进来啦。”
那是我妈的声音。
我妈有时候会进我房间找东西,我都习惯了。
我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哦,好……”
门吱呀一声开了。
有一个人影,从门口,渐渐走到了我身前。
她就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不是要进来找东西吗,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我迷迷糊糊喊了一声“妈”。
刚喊完,我立马意识到了不对。
我没有在家啊!
我这是在外面的村子里,哪里来的我妈?!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猛地睁大眼睛。
床前,站着一个一脸愁容的女人。
女人脸色煞白煞白。
她化着古老的妆,两条眉毛细细的,很黑,弯弯的在脸上像是两道括号。
她的眼睛深深地凹了进去。
一张樱桃小嘴,被抹的血红血红。
我吓呆了。
我呆愣在床上,一动都不不敢动。
冷风一阵阵的吹在我身上,吹的我通体冰凉。
她手里托着什么东西,借着月光,我看清了,那是一双鞋子。
一双绣鞋。
她盯着我看。
她不动。
我也不动。
我浑身冒着冷汗,心脏都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我掌心里全是冰凉的汗珠,我都快吓哭了!
我明明反锁了门,她是怎么进来的?!
对,是我不小心答应了,让她进来的。
要是有脏东西半夜喊你的名字,千万别答应。
只要答应了,它就有可能进来。
我真的吓到呆住了。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久到我都以为我要撑不住了。
月亮渐渐沉了沉。
终于,她开口说话了。
她的音调怪里怪气。
“你要嫁人啦。”
我不敢吭声,生怕接错了话,自己死的更早一点。
“绣鞋绣好了,你要嫁人啦。”
说话的时候,她的身子一点一点慢慢沉下去。
她的眼睛则一动不动,始终黏在我身上。
我也不敢动,眼神不敢乱瞟。
她来到我床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之后,她就什么都没有说了,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我。
不知道你们懂不懂那种感觉。
安静的,一动不动的凝视。
这要比她发出什么声响更加吓人!
我精神都快崩溃了。
渐渐地,月光淡了。
一抹鱼肚白,渐渐露了出来。
不知道哪里养的鸡,开始打鸣了。
鸡叫的第一遍,那女人就忽闪一下不见了。
我浑身用力一哆嗦,这才察觉到被子都已经被汗湿透了。
那个古怪的女人,半夜来我床边到底为了什么?!
我僵硬地坐起来。
跟她对视了一晚上,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我低头看向地面。
在我的床前,多出了一双鞋。
是一双绣鞋。
我附身将它捡起来。
鞋子轻飘飘的,托在手里一点重量都没有。
我将它托起来,仔细看着。
那竟然是一双纸鞋。
鞋子是用纸扎成的,上面的绣花栩栩如生。
不过,这鞋子外面虽然做的精致,里面却不怎么样。
鞋子里面横七竖八的有东西探着头,还有一些碎纸屑,也在里面。
这纸做成的鞋子,跟我见过的纸扎不太一样。
我端详着它,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
那古怪的女人半夜过来,就是为了给我这双鞋?
她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不通。
梅姨做好了早饭,喊我下楼。
我换了身衣裳就下去了。
“梅姨,你见过这样的鞋子吗?”
吃饭前,我拿出那双纸鞋问她。
梅姨定睛一看,脸色不大好看。
“喲,你拿这个干什么?”
“这玩意不吉利的,快烧了吧。”
“你去展馆买什么不好,买这玩意。”
梅姨斜着眼神告诉我,她就看不惯展馆为了赚钱什么都卖。
“纸扎的,那都是给死人的,哪有给活人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看着那双纸鞋,我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怎么看怎么别扭。
“梅姨,麻烦你帮我烧了吧。”我说。
“这就对了,这玩意就不该留。”梅姨拿过去,一把火帮我烧了。
我问她,“梅姨,展馆里卖这个东西啊?”
“你不就是从展馆买回来的吗?”
我说漏了嘴,好在,梅姨没仔细问。
“你买的还挺贵吧?他们说这也是老玩意了,也是之前传下来的。”
“但只要是来我这住的啊,我都不让你们买,晦气。”
梅姨把粥端给我,“好好的买死人做的东西干什么?”
“吃饭饭,吃饭饭!”
玲玲拍着手过来了。
“怎么才过来?”梅姨嗔怪道,“一天到晚就在小房间里捣鼓,也不让我进,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不得不说,梅姨算是个很好的妈妈。
尽管玲玲脑子不清楚,她始终都将女儿当成正常人对待。
“梅姨,来包烟。”
是赵阿公过来了。
我还记得之前他是怎么教训梅姨的,对这老头,我没多大好感。
“赵阿公,起得早呀。”
梅姨笑眯眯地给他拿烟。
刚才还吃得欢的玲玲,突然看着赵阿公,不动了。
他有什么好看的?
我也很随意地向他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我手就一哆嗦,差点把碗砸到地上。
赵阿公的身后,背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显然不正常。
她穿着一身血红,脸抹的粉白,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笑。
可她只出现了一瞬间,当我再看过去的时候,那女人不见了。
“赵阿公!”
玲玲扔下饭碗,拍手笑着跳了起来。
“玲玲啊。”赵阿公似乎没什么搭理她的想法。
玲玲盯着他左看右看,似乎要看穿他的脸皮一样。
突然,玲玲冒出来一句。
“赵阿公,你要娶媳妇啦!”
赵阿公脸色瞬间变色。
“你胡说什么!”
只是不懂事的玲玲的一句话,实在大可不必变脸成这个样子。
“你就是要娶媳妇啦!”
玲玲还在笑着拍手。
梅姨赶紧去拽她,跟赵阿公说:“对不起啊赵阿公,这孩子你也知道,脑子不清楚的。”
赵阿公抖着嘴唇,不知道说了两句什么,烟也没拿,就急匆匆地走了。
我心里划了个问号。
怎么赵阿公看上去,像是在忌讳着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