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气,从他脸上一点一点退散。
双瞳中的血色,也渐渐褪去。
我看到了一个宛如初生的温澄。
倘若不是看到这副模样,我还想不到他的面容竟然如此清秀。
温澄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
它用力闪烁了几下,瞬间消失不见。
牌位落到地上,挣扎了几下,安静了下来。
我成功了吗?
我呆愣了两秒钟。
我成功了!
我竟然靠自己的力量,封印了一只我见过的,最凶恶的厉鬼!
我急忙上前,抄起地上的牌位。
牌位的感觉很奇怪。
它在冰凉和滚烫之间,来回转换。
最终,那两种温度触碰到一起,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这就表明,他被封印在里面了吗?
我抚摸着牌位。
之前我喷在上面的鲜血,都已经被它吸收了进去。
它看上去干干净净,一丝异样都没有。
我突然陷入了迷惑。
民二婶只告诉过我,如何封印温澄。
但她没有告诉我,怎样才能将温澄释放出来为我所用。
是有什么口诀吗?
还是要做别的什么事,比如洒上血之类的?
我决定试一试。
我小心翼翼往牌位上滴了两滴血。
鲜血触碰到牌位,瞬间就渗了进去。
我脑中忽然眩晕了一下。
我闭上眼睛,一幅画面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那是一片空白。
在那空白之中,有一个蜷缩着身体的少年。
少年面容俊秀,紧闭着双眼。
他是温澄。
血渗进去的时刻,他周身被一团血气包围。
那血气渐渐渗透进他的身体。
吸收了血气的他,脸色比刚才要更鲜活了一点。
这真是意外发现。
我的血,竟然可以滋养他。
也许……我的血可以让他恢复原本的状态,甚至更强大!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真的是得到了一个很不一般的东西!
鲜血,顺着我的胳膊流淌。
温澄刚才那一口,咬的实在有些狠。
我眼前有些晕晕的。
我捡回匕首,划破了自己的衣裳,简单包扎了一下。
其余滴下来的血,我也没有浪费,全部都给我喂给了温澄。
他越强大,我手里的底牌就越强。
尽管只能用他三次。
至于三次之后怎么办,管他的呢。
等一下。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之前的我,对青魇可能没有丝毫的帮助。
但现在我有温澄在手。
也许我可以帮到他也说不定!
我决定去找青魇。
可我刚往前迈了一步,我就一阵头晕。
是这次失血太多了吗?
我扶住额头,眼前一阵阵发黑。
太奇怪了。
之前我也有过受伤的时候。
只是流这点血,应该不至于晕倒才是。
可是……
我眼前一黑,彻底晕倒了过去。
昏迷中,我感觉到有一人靠近了我。
他将我抱了起来。
是谁?
我睁不开眼睛,看不见眼前的人。
是青魇吗?
是他回来了吗?
还是念初又回来找我了?
我的头晕的厉害,根本没力气睁开眼睛看发生了什么。
来人一言不发。
他只是轻轻挑开了我包在肩膀上的布条。
我不会包扎,包的有些简陋,也根本没有彻底止血。
他将我的衣服扯了下去。
一点温热,舔舐上了我的伤口。
痒痒的,像是有一丛羽毛在扫弄。
我很快就意识到,他不是青魇。
青魇没有这种温热的温度。
他是谁?!
我的伤口,渐渐止住了血。
那人将我的嘴撬开。
一丝血腥气,钻进了我的喉咙。
他在喂我血。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血。
但我能尝的出来,它巨腥无比。
我胃里一阵阵的恶心。
但我的身体,却像是出于本能一样,将那血吞了下去。
力气,渐渐滋生了出来。
我缓缓睁开眼睛。
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条垂在我唇上的蛇。
它的头被拧了下来。
我刚才喝的,就是它的血。
我顿时一阵恶心,干呕了几声。
我用力推开了眼前那条蛇。
我想吐,可我的胃里空空荡荡,那些血像是在瞬间就被我的身体吸收了。
我什么也吐不出来。
“是你?!”
我愤恨地看着眼前的人。
谷雨将我抱在怀中,喂我喝蛇血的人就是他。
青魇呢?!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青魇不是回去找他了吗?!
为什么青魇不在?!
我的慌乱,落入了他的眼底。
他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你放心,那条蛇现在还没死。”
他又冲我恶趣味的一笑,“不过,应该也快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要去找青魇!
我想用力推开他,却发现我根本推不动。
谷雨的力气,出乎我想象的大。
“你放开我!”
我挣扎。
谷雨却反手按住了我。
他在笑,眼神却冰凉,不带一丝温度。
“小优优,端正你自己的态度。”
“难道你觉得,我留着不杀你,是舍不得么?”
我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他明明在笑,可他无形中给我的压力,几乎让我动弹不得。
我喉咙干涩。
“你想干什么?”
“与其问我想干什么,不如问问你自己,你应该干什么。”
谷雨的手,又增了几分力气。
我的手腕被他按住,顿时一阵酸软。
“身为宋家后人,你自出生,身上就背负了身为宋家人的罪孽。”
“你该赎罪。”
他狠狠地说。
赎罪?
我怒火丛生。
可笑!
就算是千百年前,宋家人真的做过什么对不起旁支的事情,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难道可以控制千百年前的人的想法吗?!
我可以承认宋家先人有罪,可我绝不承认,我该赎罪!
“那不是你承不承认就能决定的。”
他的手指,轻轻捻在我肩膀的伤口。
我疼的浑身用力一抽搐。
还没愈合好的伤口,又挣开了。
鲜血渗了出来。
谷雨的指尖,点在我的伤口处。
他将那一抹血红送入了他的口中。
此刻,他给我的感觉,比我面对温澄的时候还要可怕!
“你该赎罪。”
他一字一句说给我听。
“你们宋家的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罪孽。”
我想去抽腰间的匕首,却被他抢先一步,夺在手中。
他将刀尖抵住我的胸口。
谷雨似笑非笑。
“能成为我寻找的母体,你应该自豪。”
“不是每个宋家人,都有这个赎罪的机会。”
“而且,成为我寻找的母体,总好过落在‘那东西’手里。”
那东西?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