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
铺天盖地,全是蛇。
黑色的,绿色的,红色的,灰色的……
墙壁上挂着的,角落里堆放着的,全是蛇。
一进到这家画廊,就感觉被一群蛇包围住了。
他画蛇画的极好,栩栩如生,看上去就像是活的一样。
如果是怕蛇的人进来,估计会一秒腿软。
我听到了自己心脏噗通的声音。
没准,我找对了地方。
“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吧?”
“没有,我不怕蛇。”
我看他的画一路从楼梯放到了楼上,我问,“楼上也放着你的画吗,我可以上去看看吗?”
他很意外,随即又很惊喜,“可以可以,随便你看!”
他领我上了二楼。
果不其然,二楼的房间里堆放着的,也是满满当当的蛇。
走进这里,就像走进了蛇窝。
那些蛇太逼真,让我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画得真好。”我由衷地说。
他的确是我见过,画蛇画得最好的人。
“过奖了过奖了,我只是从小就喜欢而已。”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我看到房间中央,还摆放着一个画架。
画架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白布。
“这是你的新作吗?”
我说着,揭开了白布。
他的脸色却在一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不能开!”
他很激动,过来压我的手。
我的腿还没恢复,被他这一推,我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冷汗,“刷”的一下,就渗了出来。
“对不起!”他连忙过来拉我,“你没事吧?!”
他在拉我之前,还是首先盖好了白布。
“不好意思。”我连忙跟他道歉,“我不知道这画不能看。”
他赶紧跟我解释,“不是的,我只是,只是……”
“那副画的颜料非常特殊,不能见阳光,所以我才小心一些。”
他解释得很诚恳,跟我道歉的样子也很诚恳。
但,他不知道的是,我看见了。
他以为他盖得足够快,但刚才我摔倒的时候,无意中,我看见了那幅画。
画上,是一个面容不清晰的女人,被固定在木架上。
女人的胸腹,都被剖开了,血流一地。
这幅画很奇怪,女人样子很模糊,完全看不出是谁。
但那被剖开的伤口,却格外清晰,似乎连每一根毛细血管都能看见。
那副画,给人的冲击,远比这满屋的蛇要大。
我无法形容看到那副画时我的心情,那种震撼,本就是形容不出的。
能画出这样的画作的人,只有两种。
天才,或者疯子。
就是不知道,他属于哪一种。
“我扶你下楼喝点水吧。请你进来喝水,现在还没让你喝到。”男人腼腆地说。
他伸手过来搀扶我,当他的手触碰到我的时候,我忽然有种被电流传遍全身的感觉。
这种感觉……好异样。
我心跳加速,心脏不自觉地微微抽搐。
从我看过那副画之后,我就有了这种感觉,他的触碰,只是将这种感觉放到了最大。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耳旁的一声轻笑。
是先祖的笑声。
我顿时明白,我找对人了。
我假装不动声色,将手放进他手掌里。
他有着温热的体温。
我只是不明白,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就好像……我爱上了他一样。
爱?!
我打了个激灵。
这怎么可能,且不说我对青魇的感情,就算没有青魇,我也不会贸然爱上一个陌生男人。
可要不是爱上了他,那这种奇怪的感觉又是什么?
下楼的时候,我眼前突然恍惚了一下。
先祖的面容,在我眼前闪现。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脚下却一滑。
我直愣愣地栽倒了下去,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楼的沙发上,脑袋上搭着一条冰毛巾,男人局促地坐在我身旁。
看我醒来,他松了口气。
“还好你没事,吓死我了。”
除了头撞了不轻不重的一下,我确实没事。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是……”
“叫我阿舍就好。”
阿舍,阿蛇,这名字跟他还真是相符。
我伸出手,“宋优优。”
“好名字。”他冲我一笑。
阿舍,应该只是个昵称,不是他本来的名字。
又或者,他本来就没有名字。
我指着他门口放着的牌子,“招人,我可以吗?”
阿舍眼神更意外了,随即,他笑得很开心,“当然可以!”
于是,就这样,我成为了阿舍店里的店员。
先祖给我的要求,是完成她的心愿。
可我在这待了一星期,我也不知道她的心愿是什么。
反而,是我对阿舍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深了。
这一天,我在洗手间洗抹布。
我一边洗,一边走神想着这些事。
突然,镜子里的人对我笑了笑。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我刚才应该没有看错,是先祖。
先祖的脸,跟我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难道说……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莫非,这些日子消失不见的先祖,就藏在我的身体里?
她所说的完成心愿,难道就是藏在我的身体里,让我帮她做到她没有做到的?
故事里,她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嫁给所爱的人。
也就是说……
我嘴角一僵,她想让我带着她的魂魄,嫁给阿舍?!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的心脏就狂跳了两下,像是有人在用它回应我。
不行,这怎么可能!
我是属于青魇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嫁给一个男人?!
我用凉水泼了两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如果……这是拿到嫁衣唯一的方法,那我只能试一试。
我满心里想着的都是嫁衣,有点神游太空,当我离开洗手间的时候,不小心就被眼前的东西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
我看着眼前的两套衣服。
一身,是纯白的嫁衣。
白色,是西式婚纱的颜色,不是我们传统嫁衣的颜色。
可它的形制,偏偏又做成了古代嫁衣的模样。
跟它比起来,一旁的男士婚服,就显得有些普通。
这件纯白的嫁衣,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阿舍笑着问我,“还不错吧,这是我的新灵感,找人定制出来的。它的名字叫,黄泉新娘的嫁衣。”
我心里顿时轰隆一沉。
黄泉新娘的嫁衣?!